美人在逃(174)
他转身告退,只剩燕臻独自静立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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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令仪一回到自己所居的偏殿,就将侍候的人全部退了出去,她把头闷进被子里,使劲抬手锤了一下无辜的枕头。
这几日的所有担忧和愧疚,都化成了被欺骗的怒意,在心口萦绕不散。
她憋闷着,只觉得这口气堵得她难受。
许久,门外有敲门声响起。
陶令仪脊背一僵,“谁?”
果不其然是燕臻的声音,“簌簌,我有话想同你说。”
陶令仪不说话了,她抬眼看了一眼门外,根本不想理会他。
反正门没有锁,他想进来就会进来,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陶令仪自嘲一笑,趴在床榻上没动,
这几日她几乎夜夜噩梦,总是梦到燕臻为救她而死的画面。
今日得知这一切都是苦肉计之后,除了恼怒之外,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放下,她松弛了神经,陷在柔软的被褥间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把晚膳的时间都睡过去了,外间的天色都已经黑了。
房间里暗沉沉的,只有支摘窗处透过来的晕光,金红一片。
陶令仪揉了揉眼睛,哑声唤道:“泠儿。”
这偏殿并不多大,且她的声音不算小,泠儿却像是没听见似的,没有应声。
她的声音在空寂的殿内回荡,陶令仪皱了皱眉,“泠儿?”
这次的声音又大了一些,陶令仪撑着身子坐起,隐约听到了门外有一阵窸窣声响。
似是有人在活动。
她心里先是一惊,转而想到这是在皇宫大内,又是在天子所居的紫宸殿,会有什么危险。
她悄悄安慰自己,大着胆子走到门门,轻推开一扇门。
门前空无一人。
难道是风声?
她有些奇怪地拧了拧眉,收回手想把门关上,却不想视线一瞥,看到了靠坐在门板前的燕臻。
陶令仪第一反应是自己看错了,毕竟这里是燕臻的寝殿,他是发疯了才会跑到自己门口坐着。
愣怔的瞬间,燕臻已经听到动静,他扭回头看她一眼。
眼里的神色倒是异常平静。
没有半点羞惭或是不好意思。
这反倒显得陶令仪十分局促,“你,你在这做什么……”
燕臻淡定地撑起门槛起身,拍了拍裤子和袍角上的尘土,而后才回答道:“我不是说了,我有话同你说。”
陶令仪一怔,“从方才开始,你一直没走?”
燕臻点头,“你既不想见我,那我只有等了。”
他回答的理所当然,陶令仪却觉得十分荒唐。
再开口时,语气都有些颤抖,“你,你知不知道这是紫宸殿,若是让底下的那些宫人们瞧见,会怎么想你我?”
燕臻却笑了笑,指着自己的侧脸,“你方才甩我耳光,她们不是都已经看见了。”
陶令仪顿时无言以对。
燕臻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是想多了,连忙道:“我不会怪你,是我骗你在先。”
陶令仪皱了皱眉,“反正你是皇帝,一切还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完,她砰的一声将门甩上,然后转身回了房间,连方才想叫泠儿点灯的事都忘了。
燕臻被关在门外,想到方才她不善的语气,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跟了进去。
天色已晚,视线并不好,燕臻只能瞧见床边的一个模糊影子。
他走到桌边,摸了摸桌上的茶壶,冰凉的。
“来人。”
他下意识唤人,却无人应,终于想起方才自己已经把所有的宫人都赶出去了。
咳了咳,“簌簌,朕亲自伺候你。”
他对着陶令仪的时候,很少会自称为“朕”,此时忽然拿起乔来,反而显出几分卑微妥协。
这内殿就这么大,陶令仪自然是把他的动作听得清清楚楚,但她只当没听见,翻身缩回被褥里,拉着被子将自己整个裹住。
点了灯,烧了水,最后又亲自泡了茶。
燕臻端着茶杯走到床边,他看着陶令仪状似赌气的背影,知道她没有睡着,温声道:“簌簌,你睡了午觉后再醒来,嗓子干,先喝些水。”
陶令仪不答话。
燕臻无奈,“就算同我置气,也别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他的语气很轻,更像是感叹一般,陶令仪却倏地撑起身子,与他对视,“燕臻,我没有同你置气。”
她的语气认真,燕臻看着她,也正色起来,“簌簌,这次是我不好。”
陶令仪坐直,叹了一口气,“燕臻,我有时候也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想要得到我。”
燕臻一怔,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陶令仪说:“我真的很怕你。”
燕臻拧起眉,似乎想要反驳,“簌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