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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不从周(219)

作者:绿皮卡丘 阅读记录

这声音不小,陆大人势必能听见。谢郁文勾出抹冷嘲的笑,挑衅似地朝陆大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终于收回视线,提步登车。

遥遥陪她一道,可御前内侍就坐在车前,再压低了声音,也恐传入那内侍耳中,是以也说不了什么要紧话,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阵,两人索性挨着身子闭目养神。

好在一路没出岔子,那样点眼的一驾马车,也没招来什么胆大包天的贼人要来个富贵险中求。暮色尚未落尽,一行人便顺顺当当行到东阳河畔的歌山镇。

歌山做的就是渡口生意,镇子不大,驿馆客店酒楼却齐全,马车穿城而过,谢郁文抬眼朝外随处一望,便瞧见她谢家的酒招随风卷展。官家手下的人倒没给她机会,一路行到驿馆,早有人打点好了,今日只接待他们一队人马,谨防她与外头人接触。

心中沉甸甸装着事,白日里在马车上又歇足了,夜晚遥遥过来探视她安寝,谢郁文倒一点睡意都没有。见四下无人,她拉过遥遥的胳膊,贴耳细声问:“先前拜托你与舅父替我准备的药带着吧?藏在哪儿了?”

说到这个,遥遥神色一凛,目视她略一点头,无声做出口型,“你要哪一种?”

谢郁文做了个睡觉的手势,遥遥会意,清了清嗓子,也是有意叫外头人听见,“起秋风了,今日又车马劳顿,小娘子大约是受了点凉,我去替您要个香炉来,焚一焚安神香,您再歇一晚,明日就能大安了。”

遥遥一边说,一边朝她使眼色,说完便转身出去。不多时又回转来,手中果然多了个香炉,又从腰间解下个不起眼的素色香囊,挑出两颗墨黑的小丸子,加到香炉里头去。

遥遥示意她止步,捧着香炉摆到窗下。那窗子正对着回廊,细细开了条缝儿,隐约有两个笔挺的身影一动不动映在窗纸上。没一会儿,便有青烟沉沉地从下漫出,顺着那缝隙飘到外头去。

遥遥回身拉过她远远站到屋子另一角上,面向半开的南窗立着,小声说:“那药混在寻常安神香里燃了,起效快,且闻不出异样,等一盏茶的功夫你再出去,保准外头人都昏睡沉了,只是药力不深,最多一个时辰,你就得回来。”

谢郁文点头说好,等了片刻开门一探身,果然见两个禁卫都倚着墙根儿睡沉了,她一喜,回头朝遥遥比了个手势,便猫着腰一闪身走远了。

整个驿馆也就她这里有戒备,陆大人假假还是个三司副督使,这时候自不会有人傻到上他跟前讨不痛快。这趟归程其实很轻省,除了看住她的两个禁卫,其余的都没有差使,何况明日就要上船走水路了,一路亮明了身份行船,还有各路水师护送,所以各人愈发放松,入了夜便聚在楼下堂间喝酒,好不快活,客房那儿就更没什么人走动。

进驿馆的时候谢郁文特地留过心,这下便没怎么费功夫,就寻摸到陆大人的房间,远远见得亮着灯。轻手轻脚挨近了,在门上试探地推了推,没落锁,才要进去,里头已经响起一道冷声,“说了不许来打搅,听不懂话吗?”

脾气还挺大。谢郁文撇一撇嘴,没理会,啪一声迅疾将门推开,轻巧一跨又回身掩上,这才不满地看着他,“我也不行吗?”

陆寓微听见声音,愕然抬起头来脱口喊了声葭葭,“你......”仿佛是有话要问,可问什么呢,你怎么来了?来做什么?为什么夜里不睡?缘由他心中都有数,实在没必要问出口,一句话便滞在舌尖,只失神盯着她。

太久没有离她这样近了,她的面容身形在心中刻画了无数遍,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不得见,所以才无限美化了记忆,直至此刻久违相见,才知道原来并不是。大约是久困在屋子里,愈发显出她面色白得透明,衬着双唇樱桃色浓艳。一场重伤受了苦,心绪又不佳,她丰润的脸颊显而易见地清减了,若说从前还有一份少女的娇憨,眼下赫然只剩下顾盼生姿的妩媚来。

谢郁文听不见他的心声,只觉他的沉默恼人,三两步走他近身前,仰起脸来也只能贴到他胸膛,语带不满,“你什么你?陆寓微,我们许久没见,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陆寓微眉目低垂,这样近的距离,她眼角眉梢间灵动的薄怒那样鲜亮,分毫毕现地逼向他心头,激起阵阵钝痛。

要说什么?他是败军之将,没有资格对她说任何话。陆寓微调开视线,退开一步,然后慢条斯理踱去案边将灯吹熄了,在黑暗中背对着她,“葭葭,你不该来,若是叫人发现,对你没有好处。”

骤然来临的黑暗,似将他的声音都蒙上了层纱,叫人茫然而费解。他在说什么鬼话?谢郁文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那个素来魁梧不屈的背影,此刻在黑暗里竟显得颓丧。她颤着声音质问:“陆寓微,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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