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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不从周(217)

作者:绿皮卡丘 阅读记录

细想起来,后来爹爹叫前朝奸佞构陷,被迫致仕,条条大路在眼前,他偏挑了从商,不知道是不是因着此事,心中憋了股气的缘故。

太精彩了,即便是这种愁云惨淡的时候,谢郁文都由衷露了点笑意,“这些事我真是第一回 听说,若你不提,我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晓,庾娘,谢谢你告诉我。”

庾娘愧怍地摇摇头,“小娘子这样说,真让我万分没脸,家中长辈行事不磊落,生生拆散了一桩好姻缘,我爹那时候心思都在别处,也没能尽到身为兄长应尽的责任,才叫您的双亲落到那步田地,分明是名正言顺的婚事,结果却......”

“那与你有什么相干,”谢郁文没有立场替父母去说什么原不原谅,可庾家长辈再错,也怪不到庾娘头上,谢郁文反过来宽慰她,“你想啊,这回你爹可是救了我的命,若没有他当年醉心钻研医术,我今日也不可能在这儿同你说话啦。所以说世事难料,人这辈子不到最后一刻,因缘果报,实在是说不清,既然这么着,一味纠结过往没有意义,我们都得朝前看。”

她不计较,庾娘十分感念,“嗳”了一声道:“那一夜被带到寿昌城替小娘子诊脉,我便感慨缘分奇妙。后来一直没同小娘子坦白往事,因为并不光彩,直到适才看到小娘子那块青玉......早两年吧,我爹一喝了酒,就同我念叨对不住妹子,所以姑母的名讳我记得熟......近来小娘子心绪不佳,我虽不清楚具体的缘故,可也想让小娘子知晓,这世上您还有亲人在,哪怕我与爹爹人微言轻,可但凡能帮的上忙的地方,也愿意为小娘子尽一份力。”

谢郁文从小就没有一般大的玩伴,富贵堆里长大的健全人,总能自己找着乐子,可也算是一角缺憾。眼下这份缺憾也齐全了,这样孤立无援的境地里,老天竟生生给她送来一个血脉相连的姐妹,她出神着叹息,这老天也是个古怪性子,扇一巴掌赏个甜枣,真会作弄人。

谢郁文牵过庾娘的手,亲昵问:“总叫你庾娘,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叫‘遥遥’。我爹没儿子,原指着我承袭他的衣钵,医者总要行万里路、见万种病,才能有造诣,取这个名字,便是希望我能争气,乐意往外走,别一辈子待在内宅里。”庾娘笑着说,“从前还叫的,这两年跟着我爹在医馆坐诊,乡里乡亲的起先称‘庾小娘子’,后来嫌麻烦,便省了两个字,而今连我爹都跟着只唤我‘庾娘’了。”

遥遥,哪家长辈会对女儿有这样的野望?几乎算得上是乖张叛逆,看来那位舅父,也不是个寻常人。只是这样的人物,当年却没能为亲妹妹撑一撑腰......造化弄人,多遗憾。

上一辈的恩情与缘分断了,好在如今有这样的契机,能叫她们姐妹有福分重续。如果能捱过这一遭,她必得好好与这位失散多年的姐妹亲近亲近,庾娘是要行走四方的女孩儿,巧了,她也是,往后两人必都不得闲,可就是这样,才让难得的相聚更珍贵,逢年过节的时候,两人可以坐下来说说天下各处风土人情,途中趣事、仿佛也多活了一段生命......一辈子多短暂啊,年寿有限,非得在纵深上努力扩充,方才不枉。

不由自主想了许多事,一道深壑跨过去,未来里只有卓绝风景。

所以还是得先想这道深壑要如何跨。谢郁文唤了声遥遥,郑重嘱咐她,“而今我出不去,身边再没有可信的人,所以有件事只能拜托你。”

遥遥一口应下来。谢郁文倒迟疑了片刻,才说道:“要烦你去拜托舅父,替我弄几种药来,迷药、伤药、毒药......”好一会儿,终于点下头,“就先这么多吧。我不懂医理,还要请表姐与舅父多参详,不拘药效长短,只拣最好存放携带的那种就成。”

做什么事要用上这些东西?遥遥听得眉头直跳,却知道她的缘由,等闲是不好说出口的,也不多问,思忖片刻,缓缓道一声好。

夏日悠长,窗下池塘里亭亭新荷盛放又谢落,到底没让谢郁文吃上一口苏芡,转眼连蝉鸣声都渐渐寥落。

肩上的伤早就好利索了,谢郁文不过百般装样捱时日,今日是头疼,明日是精神不好起不来床,后日心口闷,总归是不能远行的意思,可也不叫程院正瞧,只传庾大夫诊脉。

庾景春是她亲舅舅,这些日子有遥遥居中牵搭,两人熟稔不少,哪可能不向着自己外甥女的意思说话?程医正呢,其实也怜惜她,便睁只眼闭只眼,任她甥舅两个明目张胆地瞎扯糊弄。

就这么糊弄到立秋前后,大约是官家亲自向下头垂询了,只差没要程医正千里传书递上医案,这情形,程医正实在遮掩不过去,只得丧眉耷眼地来朝谢郁文讨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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