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夫君他眼盲(144)
“无人,卫三卫四一直跟在施姑娘左右,”卫一顿了一下,“卫三今日回京与二公子接头,卫四还在。”
沈临川细听着厨房的动静,可冰雹落下的声音太过嘈杂,他听不真切。
“有人在厨房,”又听了一瞬,他忽然启唇,冷声道:“快去保护玉儿!”
在他话落的同时,卫一也察觉到了异样,比他们更快的,房顶上响起了兵刃相交的声音,紧接着,厨房传来碗落在地上摔碎的声音,以及施玉儿的惊呼声。
等到沈临川赶到时,施玉儿正蜷缩在厨房的角落瑟瑟发抖,厨房的窗子破了一个大洞,拇指大的冰块不断的砸进来,汤水和粥洒了慢地。
他快步上前,将施玉儿拥进怀里,抱着她颤抖的身子柔声安抚着,“别怕别怕。”
见他来,施玉儿忙推他,焦急说道:“你快回房里去,他们定然是来找你的,你不要出来。”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屋顶两队人马相交传来的声音,一时间不由得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向沈临川。
“先回房,我之后与你解释。”沈临川捂着心口咳了一声,强忍着痛将她带回房内,然后将门拴紧,才看向她。
“你要解释什么?”
施玉儿有些怔,手臂还在细颤着,眼见没有人过来,于是选择先不去问这个问题,将他扶到床上去,“你先躺着,再慢慢说。”
沈临川握住她冰凉的手,微抿了下唇,眸中划过浓浓的愧疚,轻声说道:“此事不宜与你多说,我只能告诉你,我们的安全暂时没有问题,等到事情结束了,我再一五一十告诉你,好吗?”
既然他选择隐瞒,那这件事定然事关重大,施玉儿能理解他,可以做到不去问这个问题,她掀开眸子,然后靠上他的肩,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意,问道:“那你还会死吗?”
沈临川抚着她的黑发,垂下眸子,“我不知道,但你一定不会。”
房顶上的声音已经消失,施玉儿去端桌上的汤来,不去选择继续问下去,怕再听见什么自己不愿意听的事情,她摸了一下碗,轻笑道:“刚好没那么烫了,我喂你。”
“厨房我明日再收拾就好了,”她故作出轻快的语调,可泛红的眼眶却是骗不了人的,“你今日吃饱后便好好歇着,明天你要去干活吗,官衙你是要去你去做苦力还是训话?要不要我提前给你准备好吃食?”
“哪里也不去,”沈临川接过碗,先喂她喝了一口汤,才缓缓说道:“他们大概估计我活不过今晚,也没那心里去给我安排什么,只要今晚来的人都不能活着回去,他们也就以为我死了。”
施玉儿担忧他饿着,故而装汤和粥都是用的海碗,就算厨房剩下的汤和粥都洒了,剩下的也够他们吃。
“你喝汤,”她将粥端来,自己用勺子舀着吃了一口,“我有粥,若你想吃粥就先将汤喝完,我再将粥给你。”
沈临川碗里汤少,排骨多,他将碗里的排骨夹到施玉儿碗里,伸出手摸了摸她软软的面颊,又去触她的眼眸,“我先喝汤,你吃饱了我再吃。”
施玉儿此时只盼着他能快些吃了然后休息,也不与他再推什么,等到他将汤喝尽了,然后将自己的碗递给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坚决,“你不要担忧我饿着,只有你现在好好的,我才能放心,我吃不了多少就饱了,你快些吃。”
沈临川的目光落到那几乎没动的碗上,忽然将她搂紧怀中,鼻尖贴着她的颈,许久才将她松开。
“得妻如此,”他的唇贴着怀中人的肩,声音微颤,“夫复何求。”
这句话他想说了太久,情绪一直到现在才终于爆发出来,带着欣喜的、愧疚的、酸涩的许多难言的情绪。
他的鼻息洒在施玉儿的额上,热热的,驱散了许多的寒与冷,施玉儿抬眼看他,撞入他的眸里,只看见自己的倒影。
“你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好,”施玉儿抿唇笑了一下,抚上他的脸颊,指落到他的心口,不敢下重力,又点了点他的肩,见他眸中有水光,心中微酸,温声道:“将粥吃了,这两日给你好好养胃。”
“你呢?”
“我吃不下,”施玉儿并未骗他,她胃里难受,许是怀了孩子故而有些反应,总是闻着想吃,等到真的要吃的时候一口也吃不进去,“你别担心我了,我来的时候带的银子够多,不至于饿着自己。”
冰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施玉儿把炉子烧了,屋里也渐渐地生了些暖气,大风不断敲着窗柩,她躺在沈临川怀中,却是感到无比的安心。
她所担忧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或者应该说,发生了,但结果是好的,无论过程什么样,施玉儿想,只有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她都能接受。
沈临川握着她的掌放在自己手中暖着,见她似乎难眠,于是轻拍了拍她的肩,哄道:“快睡吧,你一路上累了许久,不要担心我了,起码此时,我还好好地,还在这儿陪着你。”
施玉儿贴着他的颈,轻声答了一声,又问道:“那你还会吐血吗?”
“应当不会了,”沈临川的眸中划过一丝暗色,捂住她的耳朵,说道:“没有人再让我中毒了。”
几声闷雷划过,野猫凄厉的叫声响彻在天际,枯枝炸裂,飞雪纷纷。
施玉儿已经睡熟,她的一只手却仍然紧紧抓着身侧人的衣襟,沈临川稍稍动一下都有可能将她惊醒。
卫一的身上沾满了污血,他从檐上跳下,沈临川将被子往上提,将施玉儿的身形完全遮挡住,捂住她的耳,才轻声问道:“如何?”
“上官家五名精卫已经全部自裁而亡,属下原本已经将其中一位束住手脚,却怎料他的牙槽内藏有毒药,”卫一垂下首,跪下请罪,“都怪属下,应当先卸了他的下巴才对……”
沈临川抬了抬手,示意他站起来,“上官家手段狠辣,既然今日没有拿到我的首级回去,那么定然还会有人过来,望渊与我传来消息了,上官翼已经自请来营州审问我。”
卫一嘲道:“大人您在京城将一切都供认不讳,他如今再来,为的是什么,简直是司马昭之心,皇上允了,便是给他机会,让他来做这件事情,就算您出了什么事,那也是皇上的旨意,与他上官家没有半分关系,这可真打的是好算盘。”
“有时候太过聪明不一定是好事,”沈临川摇了摇头,“上官翼不会亲自动手的。”
“卫三既已归来,你们也好好养伤,估计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一场非死即活的恶战。
雪落了一夜,次日院里檐下便已挂起冰凌,雪踩在上面直打滑,冻的人不敢出门。
施玉儿醒时屋内亮堂堂的一片,未点蜡,街着雪光便可看清事物,炉子上烧着的水正冒着泡,壶嘴上碰着浓浓的白烟,沈临川坐在炉子旁正在将锅内的白粥盛出来,他的背影挺直,发随意束起,侧脸上满是认真,还未察觉到施玉儿已经醒了。
施玉儿眨了下眸子,手落到小腹之上,贪着被里的暖意,等他盛完粥,才小声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喊我?”
“没醒多久,想让你多睡会儿,”沈临川的手边还放着她昨日买回来的安胎药,他将袖子微微挽起,将勺子搁在碗檐,柔声问道:“我将厨房清理了,只是破了的窗户一时没有适合的工具来修,所以我只能借这个炉子来熬粥,药是在柜里发现的,是什么药?现在要熬上吗?”
“就是普通暖身的药,”施玉儿穿衣下床洗漱,答道:“现在煮上吧,过会儿就可以喝了。”
沈临川并不多问,将药取出一幅倒出来的时候粗粗辨了一下里面的药材,见没有伤身之药才将盖子盖上。
药熬的时候味道出来的很快,但施玉儿却有些喜欢闻这种味道,感觉闻着胃中便没有那么的泛酸也不会再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