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美人的继室之路(167)
再过几年,宝哥儿娶妻生子,即便续弦生下儿子,也得看宝哥儿夫妻的脸色。待曹延轩去世,西府家产大半归了宝哥儿,剩下的由昱哥儿和续弦生的儿子分,怎么想都不划算。
若是詹小姐没生出儿子,跟着宝哥儿过日子,还有什么指望?
詹徽夫人本来便不十分愿意,一听这话,忙告诉丈夫“算了吧”。
詹徽对曹延轩印象颇佳,不由有些惋惜,不过妻子说得对,天下男人多的是,又不是只有曹七郎一人,女儿家花期短暂,不可耽误。
话说回来,若这番话是曹家推托之词,曹家不愿与自家结亲,还能有什么话说,詹家的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
詹徽便谢过苏大学士,在其余举子、进士中挑选起来。
曹慷见“没得罪人”,便欣喜起来,回家告诉侄儿“等詹家小姐嫁出去,过两年,再谈你的亲事。”
曹延轩扶额,把“不娶妻”又说了一遍,曹慷听到便头疼,把话题岔开“等你六哥回来再说。”
◉ 第108章
十月十六日, 纪慕云在家里做针线。京城比金陵寒冷的多,昱哥儿的衣裳够了,老虎帽和雪帽是现成的,曹延轩是男子, 外出的衣裳也不少, 她便打算给自己做一顶卧兔儿。
皮毛是府里的份例, 她自己的是灰鼠皮,曹延轩的是银鼠皮, 箱笼里还有他银狐皮和玄狐皮两顶帽子, 纪慕云便把他那块新的银鼠皮拿了过来。
中间的装饰是现成的,在金陵时, 曹延轩带回来一些珍珠, 纪慕云捡出一颗粉色的, 再从箱笼取出米珠彩钻,打算镶在珍珠周围。
如今菊香针线越发好了, 纪慕云有些小东西就交给菊香做,伸着脖子看“姨娘, 这样子倒新鲜。”
“新鲜是新鲜,麻烦也多着了。”纪慕云用一张白纸叠起来, 把珍珠和米珠装进去,“得送到外面铺子打孔, 才能缝上去, 直接粘就太死板了。”
菊香便接过来,问清珍珠如何打孔,打多大的孔, “奴婢送给周管家去。”
绿芳什么都好, 唯独针线落下了, 托着下巴在旁边看:“姨娘,去年您还说,这丫头老大不小了。”
纪慕云一拍脑门,“过年菊香就十八岁了吧?”菊香不依,去挠绿芳腋下,“你这小蹄子嫁了,我便嫁。”丁兰也来帮忙,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屋里正热闹,外面脚步声响,曹延轩进了正屋,直接往次间来,丫鬟们忙忙退下。纪慕云放下针线,拈起自己选中的珍珠迎上去,就听他笑道:“给我找件衣裳,今日有麻糖和玉露茶--姐姐回来了。”
他唯一的胞姐,西府大姑奶奶曹延华吗?
曹延华丈夫徐奎在湖广,到金陵还好,可以坐船,若到京城来,中间一段路是要坐马车、走官道的,算一算,路上将近一个月。
纪慕云放下珍珠,找出一件竹叶青镶翠蓝襕边长袍,帮他重新梳头、挂香囊,笑道:“大冷天的,这一路过来,可劳累得很。”
曹延轩由她系着衣带,“可不是,上个月写信,还没说要来,今日就风风火火到了。”
片刻之后,曹延华也是这么向伯父、弟弟、六太太说的:“老七中庶吉士的信,八月初才寄到,我和俊哥儿他爹欢喜的不行,就打算来一趟。俊哥儿他爹脱不开身,本想让俊哥儿跟着我来,谁曾想,俊哥儿未来的媳妇家里祖母病重,我一时不得行。老人家拖了半个月过世了。俊哥儿未来媳妇和我们家是世交,我们怎么也要过了五七,九月半才出门来。俊哥儿就留在家里,腾哥儿又小,我就一个人来了。”
又对曹慷笑:“来的匆忙,轻车简从的,只给伯父带了些茶叶糖果,伯父莫要嫌弃,明年补上。”曹慷欣然道:“哪里的话!人过来就好,我可有年头没见华儿了。”告诉六太太“去北平楼买菜,调一坛好酒,华儿在家是酒量好的。”
曹延华彩衣娱亲,亲手给伯父端了杯茶,“还是您心疼我。只想不到,六弟不在家。”
曹延轩笑着接道:“你多待两日,六哥便回来了。”曹延华悻悻地,“我倒想住下不走,可惜,俊哥儿他爹那边离不开人,我算了算,最迟这个月底便得动身了。”
若是十一月再走,回到湖广就进了腊月,耽误过年了。
曹延轩哎一声,点点她,“你这人,刚来就惦记走。”曹延华不甘示弱地也指指他,再指指自己鼻子:“老七,我这回可是为了你回来的,是件大大的好事--你说,怎么谢我?”
一听这话,曹延轩收敛笑容,朝她使了个眼色,嘴里道:“这还不好办?来来,先用些点心。”
曹延华便知有事,不再说“好事”,拈起一块稻香村的乌梅饼,笑道:“这可是京城的味道,我得带些回去,还有富华斋饽饽,桂香春。老七,这几日,你陪我在京城走一走,有年头没过来了。”
“这是自然。”延轩亲手给姐姐续了茶,“总不能让你白来一趟。”
很快,六太太安排了饭食,带着孩子们过来,宝哥儿一见姑姑就奔过来,亲热地拉着不放,媛姐儿端端正正行个福礼,昱哥儿歪着头,打量面前的陌生人。
曹延华拉着宝哥儿,“个子高了,也大了”,又夸奖媛姐儿:“大姑娘了”,最后笑眯眯握住昱哥儿的小手:“我是谁啊?”
来之前,纪慕云是叮嘱过的,还给他挂了曹延华送的锁片,昱哥儿想了想,大声道:“姑姑好!”
曹延华惊喜地哎一声,把昱哥儿抱到自己膝盖上,对曹慷说:“上回见小十五,才三天大,就知道睡。来的路上我还想,不知多高了,想不到,这么大个子了。”
孩子结实,就不容易夭折。
曹慷也高兴,“人丁兴旺,方长盛不衰。”
吃饭的时候,曹延华是回娘家的姑奶奶,夫婿争气,便没什么避讳,和曹慷、曹延轩、涟哥儿一桌,六太太带着大太太、涟哥儿媳妇和媛姐儿琳姐儿另开一桌。
见昱哥儿端坐椅中大口大口吃饭,一点不闹腾,曹延华更加欢喜,告诉曹延轩:“这几日,叫小十五跟着我吧。”
曹延轩笑道,“只要你不嫌吵。”曹延华摸摸昱哥儿扎着小辫子的头绳,“我们乖得很,是不是?”
昱哥儿咧着嘴笑,含着的米漏出来,桌上的人都笑。
宝哥儿眼馋,“姑姑,我也想去。”
他原本住在博哥儿的院子,博哥儿齐哥儿跟着曹延吉走了,便想搬回竹苑。因宝哥儿身边的人太多,又想着曹延吉父子很快就回来了,涟哥儿便自告奋勇搬到博哥儿的院子,陪着宝哥儿住。
曹延华笑道:“好啊,也放你大哥哥回去和大嫂嫂团聚几日。”众人哈哈大笑。
吃过饭,曹慷自去歇了,六太太去忙碌,孩子们帮着曹延华搬家:距离竹苑最近的梅苑,分给曹延华住了。
因来的匆忙,路途遥远,曹延华一行只三辆马车,两个丫鬟四个粗使婆子,十余名护卫,箱笼只带了四只。
丫鬟把曹延华日常用的东西摆出来,按照她的习惯布置起屋子,一时间,梅苑乱糟糟的,曹延华便带姐姐回自己的院子小歇。
一行人进了竹苑,纪慕云隔窗见一位华服中年女子牵着昱哥儿,和曹延轩并肩上了台阶,不用问,便是西府大姑奶奶曹延华了,迎到屋檐下福了福:“给大姑奶奶请安。”
曹延华便知,是弟弟的宠妾,昱哥儿的生母,笑着点点头,打量两眼:只见那纪氏二十余岁,鹅蛋脸水杏眼,肤色白腻,高挑窈窕,穿豆绿色衣裳和淡黄色百褶裙,戴一根赤金海棠花簪,安安静静站在那里,令人眼前一亮。
是个难得的美人,曹延华微微笑,难怪弟弟宠爱。
众人在西次间落座,曹延华说起来时的见闻,“驿站不干净,房梁上跑老鼠,把我吓得在屋里坐了一夜。可惜赶了些,来不及去金陵”,宝哥儿几个听得津津有味,把京城好玩的事情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