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美人的继室之路(164)
到了晚上,阖府都知道博哥儿齐哥儿要跟着曹延吉去金陵了。
琳姐儿到六太太处,见后者正给儿子收拾箱笼,依偎过去“弟弟们去便去了,女儿留下陪母亲。”
六太太被感动了,搂着她“我的儿,还是小棉袄贴心。”
宝哥儿把在京城攒的有趣东西托博哥儿齐哥儿给禧哥儿明哥儿几个带回去,又给珍姐儿写了信,“问四姐姐喜哥儿什么时候来京城。”
他还小,曹延轩没把珍姐儿难产和外孙虚弱的事情告诉他。
博哥儿齐哥儿拍着胸脯答应。
周老太太知道了,也要给三爷和孙子孙女们带东西回去,连带五爷的,忙忙叨叨收拾起东西来。
郑姨娘吴姨娘撺掇着,“六爷定从金陵带东西回来孝敬您,六爷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金陵什么东西好。”周老太太一听,便说“把纪氏叫来吃饭。”
纪慕云去了,听三人说“叫六爷捎脂粉头花回来”,便拿了纸笔,把金陵常去的脂粉、零食铺子写下来。
周老太太跟着曹慷时日久了,也认识些字,眯着眼睛看看单子,便笑道“瞧瞧这笔字,没个十年八年写不出来。”
到了八月十五,团圆节,曹府挂了灯笼,尝了月饼,赏月祭拜一番,在正院开了宴席。
曹慷坐在八仙桌上首,曹延吉曹延轩左右相陪,涟哥儿、博哥儿齐哥儿、宝哥儿昱哥儿坐在下首;隔着一道屏风,女眷分两张四仙桌,六太太陪着大太太,涟哥儿媳妇一边,媛姐儿琳姐儿一边;另一桌是周老太太为首,带着纪慕云三人。
菜肴分外丰盛,烧大黄鱼、烧二冬、八宝鸭、炖蹄筋、卤鹌鹑、芙蓉鱼肚、葱爆羊肉、红烧排骨、口蘑烩虾仁、油爆大虾,中间攒着野鸭子火锅。
一道道浓油赤酱的,与金陵大不相同,纪慕云夹一块虾仁,听着屏风另一边,孩子们开始背“中秋”诗词,不由暗笑:哪里都是一样的。
月饼有府里做的,也有稻香村买回来的,她好久没吃自来红了,吃了一整块。
孩子们背完了,吵着大人也背,曹延轩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玉颗珊珊下月轮,殿前拾得露华新。”
纪慕云跟着在心中诵读,至今不会天中事,应是嫦娥掷与人。他....殿试结果早就出来了,怎么还没定下亲事?
明年这个时候,就是新的七太太陪着六太太那桌过节了吧?
耳边欢声笑语,纪慕云独自黯然神伤。
千里之外的金陵,曹家东府的气氛远远不如京城和谐。
时间倒退一点,中秋节清早,三太太便到珍姐儿院子,谆谆叮嘱:“四丫头,今日是团圆日志,一年才一回,听三伯母的话,一会儿姑爷来了,可得欢欢喜喜的。”
七月三十日,圣旨从京城六百里加急送到江西,八月六日,胡家锁入天牢,花希圣就地剥去官袍官帽,杖责六十,当场昏死过去。三天之后,花锦明快马加鞭、昼夜奔驰,从江西往回赶,到达金陵已经是八月十三日了。
珍姐儿悻悻的,“我才不要。”
三太太头大如斗,把丈夫和小叔子搬出来:“你三伯、五伯都这般说,你爹爹也在信里说,那事不怪锦明--四丫头,姑爷家里那个样子!”
花锦明胞姐花锦香和三岁的孩子没能撑过这一劫,在天牢里死去了。
珍姐儿默然,半晌才说:“知道了。”
三太太松了口气,赶着两个丫鬟“去把四小姐的衣裳拿出来”。秋雨忙捧来一件石榴红绣百蝶穿花对襟褙子和水红色百褶裙,颜色鲜亮,适合过节的时候。
三太太竖起眉毛,抬手就给了这丫鬟一下子,“你怎么当得差?没听见我和四小姐说什么?”
今日过节,三太太只穿一件湖蓝色的素面锦缎褙子,鱼肚白百褶裙,戴一根玉簪。
裴妈妈忙把秋雨赶下去,自去卧房翻箱倒柜,捧来一件月白色素面对襟褙子,珍珠灰百褶裙和素色鞋子。
三太太这才转过身,安慰珍姐儿几句便说“外面事多,我先出去了,有事使人告诉我。”
待三太太走了,珍姐儿悻悻地在贵妃榻上歪了半晌,去隔壁陪儿子,裴妈妈催了两回“舅太太怕是要来”,才去卧房换了衣服。
果然,不一会儿舅母严太太便到了,送了月饼、果子和桂花酒,“你敏姐姐做的饼,姐夫酿的酒。”
敏姐儿怀孕之后,丈夫加倍疼爱,连通房的屋里也不去,日日陪着敏姐儿。
以前珍姐儿为姐姐高兴,如今一听,仿佛有一根钢针在脑袋里面戳。
严太太察言观色,便没吭声,在喜哥儿处待了半日,便告辞了:“家里等着吃饭。”
珍姐儿便叫小丫鬟给自己换鞋,打算送舅母出去,严太太却拦住了,“好孩子,不在这一时半刻。”又悄声问“姑爷可来了?”
前天花锦明赶回金陵,风尘仆仆地来到东府,向三爷、五爷赔罪。
彼时花家败落,又出了花锦香的惨事,三爷五爷便什么也不提,反过来鼓励他半日,花锦明方进内院去见珍姐儿。
珍姐儿还在生他的气,赌气不肯见,花锦明在正屋外等了片刻,就去看儿子了,之后由禧哥儿兄弟几个陪着吃了顿饭,傍晚离府而去。
昨日花锦明又来,在珍姐儿门外叫了两声,等了等,便去看孩子了。
现在严太太提起,珍姐儿气不打一处来,“舅母你看他,我不过是让他多多向我赔礼,他却毫无耐心,转身就走了。”
严太太叹了一声,把她拉到另一边次间,打发下去丫鬟,“傻孩子,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他家出了多大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提起花家,珍姐儿更加抑郁于心:花希圣能保住一条命确是万幸,碍于“家中三代清白者,方可科考”的铁律,花锦明花锦昭这辈子,也不能再踏入考场了。
“舅母,我就是知道,我才~我才生他家的气。”当初定亲的时候,母亲就嫌花家不如曹家,看在花锦明年轻英俊,读书刻苦,又比她大几岁,才答应下来。如今花家成了罪臣之家,花锦明成了平民百姓,与自家天壤之别,珍姐儿夜夜失眠,不知如何是好。“舅母,他家这个样子,我我,我可怎么办?”
严太太也束手无策,搂着她哭泣起来,“我的儿,怎么偏偏是你遇到这种事!”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珍姐儿越想越憋屈,日后媛姐儿敏姐儿,贵姐儿珠姐儿素姐儿秀姐儿,京城的堂姐妹们,知府家的冯碧云等等,各个夫婿争气,成了官太太、人上人,自己怎么抬得起头?
“舅母,为什么把我嫁给他。”珍姐儿呜呜咽咽,把帕子甩到一边,“为什么偏偏把我嫁到他家!”
严太太能有什么办法,哭道“好孩子,如今木已成舟,还能怎么样?你就看在喜哥儿份上,好好跟姑爷过日子。他家必定对你毕恭毕敬的,你呢,也别管那么多,把家管起来,带好喜哥儿,左右你手里宽裕,还有你爹爹呢!”
珍姐儿嫁妆足足两万两,在亲戚中间不是秘密。
难不成,以后他家就靠着自己的嫁妆了?珍姐儿想想就心寒。
作者有话说:
◉ 第106章
如今珍姐儿身子骨不好, 懒得动弹,午饭在自己屋里吃,傍晚到东府正院团圆。赏月、祭拜、观灯、分月饼、品佳肴,人人欢声笑语, 珍姐儿却欢喜不起来:花锦明没到。
前两日都来了, 今天过节正日子, 他偏偏不露面了!
她不由生起气来,端上来的嫦娥拜月月饼也不吃, 放下筷子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摇床里的喜哥儿小小的, 吃饱了就睡,两只小手伸出大红包被, 像一只心满意足的幼猫。
说起来, 三爷长子是禧哥儿, 和喜哥儿同音,叫起来不便利, 大家族里一般会考虑换个名字,珍姐儿却执意给儿子起了这个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