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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王爷又病了(6)

作者:过河泣 阅读记录

李忠尚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最得皇上宠信。自打宫里听说齐王卧病以来,各种良药山参流水一般往齐王府来,有各宫娘娘慰问的,也有皇上赏赐的,故而李忠尚三天两头就要来一趟。

除了第一次探病时,李忠尚去了赵敛卧房,之后都是在大堂由素兰招待,送了东西问候几句就离开。

赵敛搁下闲书和手炉,“那便去瞧瞧吧。”

左右在屋里呆着也无聊,不若走动走动。

待走到前面大堂时,素兰正同李忠尚闲话,留心着宫里人的近况。见赵敛露面,李忠尚连忙放下茶盏,起身行了礼。

“李公公不必多礼。”赵敛坐在上位,抬手叫起,“近日天寒,皇兄可还安好?”

李忠尚弓着腰立在堂内,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回王爷话,皇上一切安好,只是惦记着王爷身体,总盼着王爷快些痊愈。”

“劳皇兄挂念,过两日本王身上病气散了,再入宫拜谢。”

“哎!”李忠尚笑容愈发热切,“皇上知道了指定高兴!昨儿皇上还说若是王爷不能大好,只怕过几日去云安寺迎太上皇、太上皇后回宫,十成十要遭怪罪,这下皇上该心安了。”

又寒暄客气几句,李忠尚见齐王似有些乏了,便道:“皇上还等着奴才回话,奴才便先行回宫了,王爷仔细将养着。”

“既如此,本王便不留公公了。”

赵敛搁下茶盏,素兰立刻上前,送李忠尚离开。

人一走,大堂内就空荡起来,赵敛面上温和的笑意消失,无甚表情地看着下首桌上的金丝楠木食盒。

不一会儿,素兰送完人回来,见赵敛还在主位上坐着,提着食盒走上前来。

“皇上惦记着王爷的口味,特意命御膳房做了松香百合糕送来。离午膳时候还有一会儿,王爷要不要垫垫肚子?”

赵敛瞧了素兰一眼,没说话。

见状,素兰有些拿不准,可往常南征王府送来松香百合糕,王爷明显是爱吃的,于是又道:“王爷要是没有胃口,奴婢便先送去膳房。”

若是一般的糕点,王爷不想吃就赏给下人,再不济就倒了,断没有让膳房回热再吃的道理,只不过这是皇上赏赐下来的,可不能随意处置。

“送去兽房喂猎犬。”

赵敛无波无澜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却是把大堂内伺候的侍女都吓了一跳,愈发低垂脑袋,视野中除了自己的鞋尖,不敢再有其他。

素兰也吃了一惊,不明白哪点惹了王爷不快。

御赐的糕点拿去喂猎犬,那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指定要给安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唯恐王爷惹怒皇上,腹内思量再三,素兰讨巧笑道:“南征王常送这百合糕给王爷,想来必然是比山珍海味还稀罕的——既然王爷今日没胃口,不若赏给素兰,好叫素兰在沁香她们面前炫耀炫耀。”

说完,面上还是一成不变的笑,心里却七上八下,只悄悄打量王爷脸色。

然而赵敛不动如山,修长手指捏着小巧的杯盖,缓缓撇去杯中的浮沫。茶水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那张苍白冷然的脸,叫人猜不出他是怎么个想法。

良久,在素兰受不住这沉默,打算听令退下时,赵敛开口了。

“你既想要便拿去——自行去库房领赏。”

“哎!”素兰高悬的心放回肚子里,连忙福身,“素兰谢王爷赏!”

“成了,传宴俊来书房一趟,退下吧。”赵敛将杯盖扔回茶盏上,杯盖骨碌碌转了一圈,随着茶杯落在桌上的动作静止下来。

素兰领命,高高兴兴地拎着食盒退下了。

等赵敛踏着细碎的光回到书房,宴俊已经候着一会儿了。

“南征王这几日在做什么?”

赵敛从博古架上拿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在窗边坐定,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截上好的黄花梨木,还有几把崭新的刻刀。

“回王爷,南征王接连几日辰时去京郊大营,申时......”

阮朝青除了那日夜里送来一个小雪人,便再没出现在王府过。往常赵敛要是有个小病小痛,来得最勤快的就是他,这回却是一次也没来过。

府里人虽然诧异,却没谁想不开提这茬,平白惹王爷不痛快。

昨日连镇北王府都遣人来慰问了,南征王府却还是半点动静也无,京里耳聪目明的人家觉察出来不对劲,都伸着脖子暗自观望着。

“只不过属下方才打听到,前日夜间,南征王去了一趟香来阁。”

“啪!”

刚削下来的木片掉在桌面上,磕出一声闷响,锋利的刻刀停住,近旁是多了道划痕的冷白指腹。

书房静了一瞬,赵敛指腹上冒出几颗血珠,没一会儿血珠汇合成一滴鼓胀的血滴,迎着闯进书房的光,欲坠不坠。

“几时去的?”

青色手帕覆上指尖,膨胀的血滴破裂,在手帕上晕出一团脏污。

“回王爷,酉时入,亥时出。”

“他一个人?”赵敛放下锋利的刻刀、笨重的木料,大拇指隔着手帕拈食指,直拈得指甲盖看不见一丝血色。

“还有于都尉和云小将军。”

赵敛从桌旁起身,一挥袖,青色手帕落在桌上,盖住了刻刀与黄花梨木。

“备车,本王去陪阮老太爷下下棋。”

作者有话说:

阮朝青(慌张摆手后退):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赵敛(阴暗拔刀):嗯。

第6章 催婚

太上皇起兵谋事之时,手下共有三名得力大将,分别是镇北王云崇武,安西王韩式飞,还有南征王阮朝青。

前朝末期,大小官员奢靡无度、夜夜笙歌;百姓食不果腹,只好易子而食;一国境内,民怨载道。

太上皇时为冠军大将军,镇守长城以北的边境城池。因不忍见民不聊生,加之末代皇帝昏聩无能、偏信奸佞谗言,缩减将士军饷粮草,太上皇留云崇武抵御突厥,带领十万兵马挥师南下。

然而南部朝廷有整整四十万大军,即便韩式飞带领镇守西南边陲的十五万大军投入太上皇麾下,也难以对抗南部朝廷的兵马。

南下两年,起义军与平叛军战况焦灼。这时突厥来犯,太上皇不得不抽调五万兵马回防塞北。也因此,起义军开始显露颓势,等到晋州谢君峰一战,起义军粮草、兵力不足,鏖战半月后大败,只得退守黄河以北。

阮朝青是前朝江南太守的独哥儿,自幼不好诗书女红,性情豪迈张扬,在一位武夫门下习武十余载,期间自学兵书,习得兵法无数。

因劝说阮老太爷投靠起义军无果,阮朝青隐姓埋名离家北上,途中集结数万流民,组成一支南征军,一路与平叛军激战,打得平叛军节节败退。

最后阮朝青攻下晋州,大开城门迎太上皇入城。

太上皇接纳南征军后,力排众议封阮朝青为南征将军,对抗南部朝廷的重任便交到了阮朝青肩上。

阮朝青率领南征军一路南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将形势大好的南部朝廷打到长江以南,太上皇这才称帝成功。

之后几年阮朝青收江南、下江东,肃清前朝余孽,打下大平朝的半壁江山。

大平开国后,阮朝青被封了异姓王,古往今来第一个立下赫赫战功的小哥儿王爷。

南征王征战沙场七载有余,无畏刀剑、所向披靡,偏偏被两个人拿捏了命脉,一个是生他养他的阮老太爷,一个是他亲手养大的齐王赵敛。

现在他的两个克星聚在了一起,而他尚且一无所知。

赵敛来了南征王府,和阮老太爷下了一早上棋,阮老太爷被勾起了棋瘾,留人在府里吃了午膳,饭后两人在花园里溜达了一圈,又回书房下棋去了。

然而这回没有尽兴,临近申时,南征王府来了个不速之客。

来人是镇北王云崇武的嫡次子,云骁。云崇武和阮朝青不算和睦,故而每年都是年前互送年礼;阮朝青不在家,阮老太爷待客也是在大堂,而不在书房。赵敛自然是跟着一道来见云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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