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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春魁(73)

作者:李浪白 阅读记录

“那皇上是打算准了皇后娘娘所请,顺水推舟成全了徐知儒?”

徐家父子、江南四大家族与太后,本就是一团乱麻。

徐知儒的品行她倒是不担心,只是康乐毕竟是太后的亲生女儿…

若成了亲事,日后真到了摊开真相的时候,这立场才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提起徐家,祁钰才算寻到了间隙说起吴家,又喝了口茶…“这次选秀…”

话未说完,忽闻明丹姝噗呲一笑,揶揄地看着他:“皇上若说起心上人…心神不定糟蹋了好东西。”

说着,自他手中夺过茶碗,又添了一道清茶。

心上人?什么心上人?祁钰见她神色,分神竟想起过去东宫女人争风吃醋的桥段来…她这是吃味了?

经她提醒,祁钰才发现今日盛茶的器皿并非宫中常用的白玉盏,而是一道黝青粗粝、手掌大小的深碗。

“这是…” 他记得老师从前煮茶时总会用这种宫中少见的粗瓷海碗。

“父亲过去常用的,臣妾偶然在瓦寨得了这样一套。” 明丹姝另拿了一盏盛给自己,扫了一眼俨然心思不定的旁人,不动声色勾了勾唇,愈发耐心慢品。

“香茗本就珍贵,以金玉之器盛之喧宾夺主失了本味。”

二人同一屋檐下,喝着同一锅里煮出来的茶,心思却各异…

品茶要心静,才能得出真味。祁钰满腹心事,进进退退,矛盾犹豫,再尝这香茗无疑牛嚼牡丹。

梁济在一旁听得心急,不知皇上在别扭些什么,心思转了转,上前又将话头转过来:“皇上,奴才插嘴想起件要紧事。”

“说。”

“后日选秀,按规矩要四妃在场,如今妃位多空置,免不得要劳动瑜昭仪到场补上…”

“咳…对,朕正要与丹姝说这事。” 祁钰如蒙大赦,满腹心思总算找到了开口。

“后日爱卿与贵妃、德妃同至太和殿。”

“臣妾明白了。” 顿了顿,笑得眉眼弯弯,端得贤亮大度:“皇上可是要臣妾替吴姑娘说些好话?”

心里虽然有些膈应吴秋乐那副东施效颦的模样,可她自知如今与祁钰如今是同一条阵线上的战友,实在没必要为了个女人争风吃醋。

“说好话?” 祁钰刚松下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数年前,吴秋乐的确曾请入东宫为正妃,但先帝却另选了宋氏。至于所谓两情相悦…实在是个天大的误会。

德妃是怎么与她说的?

正想如何解释,又听她语气平和道:“臣妾知道如今皇室与门阀关系敏感,但吴姑娘既与皇上一往情深,吴家二房其父兄又皆是颇有才干之人,或许是件不费一兵一卒便能网罗有识之士为己用的好事。”

“好事?” 祁钰猛然放下茶盏站起来,心中不悦又不知无名火自何处起。

只支吾着...怒道:“你将朕当什么了!卖身的清倌吗?”

这是怎么了…明丹姝秀眉也拧起来,不就是段旧情么?何至于此?

还是…他嫌自己说得太直白了?失了颜面?

抬头看着祁钰,想起他是喜欢过去宁妃那样的解语花的,巧笑倩兮安抚道:“臣妾明白了,皇上放心。”

她明白什么了?眼前这副不惹事生非的省心模样,若是放在旁人身上,他说不定还要赞一句识大体…

可这副表情落到明丹姝身上…怎么看得他心头火起?

心乱如麻,一挥手将程青山那份誊录的字段拍在桌上,拂袖而去。

“皇上…” 梁济也没看明白,怎么好好的,三言两语就谈崩了?

他是个阉人,自小进宫未经历过男女之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侧眼再看瑜昭仪,更是一副迷糊的神情…拱了拱手:“瑜主子莫急…这是程青山先生今科策论的试题,皇上特地抄来给您。”

话罢,见皇上已走到了宫门口,急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蜚语

梁济小跑着跟上前面怒气冲冲走出景福宫的皇上, 没想见他又忽然停下来,险些碰了个趔趄…

“皇上…咱可要回承明宫?”

祁钰脸青一阵白一阵,很想听听明丹姝对程青山那篇策论的见解, 可面上又抹不开再转身回去。

有关吴秋乐的流言蜚语, 连他都是一知半解,遑论是早年尚幼的明丹姝…忽然觉得自己这无名之火来得着实有些莫名其妙?

吴家桃李满天下自然不是浪得虚名,北齐大名鼎鼎的石鼓书院便是承吴家先祖所起。

吴秋乐作为二房嫡女自然也随其兄长自幼受教于石鼓,三年前吴非易定亲才回了江南祖家。

吴家才女与东宫太子的风月轶事无风起浪,早些年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

他是一国储君,料想天下想入皇家之女子如过江之鲫, 对这桩轶事虽有所耳闻,却并未放在心上,更是连那位姑娘的长相都记不得…

“早知今日, 当初便该…” 便该如何?出手断了那留言?嘴映心说, 一半又咽了回去。

梁济低头在后面跟着, 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没听见。

回头窥了眼景福宫, 暗叹这地儿风水是真好,先孝颐皇太后当年还是贤贵妃的时候,被开国皇帝爱得眼珠子一般,在这诞下太宗…

翻眼皮瞧着皇上巴巴地过来用午膳, 揣了一肚子气却只能自个儿灰溜溜跑出景福宫,心说您待旁人的威风呢?

祁钰揉了揉眉心…今日如何?当初又如何?怪事!他是君主,三宫六院七十二御妻,今日因何为了个无稽之谈, 为难至斯!

走了没多远, 还是气不过…便要掉头回去!

便是寻常门户, 夫君纳妾时妻子都要闹上一番!旁人听说吴秋乐入宫,哪个不是如临大敌,怎得偏她一脸的贤良淑德,半点醋意也无?

他越想越觉得正是此理,完全没发觉自己一反常态地揣摩起女子的心思来…

迎面又撞上也是满肚子狐疑的梁济,咂了咂嘴,没忍住…问道:“梁济你说瑜昭仪待朕如何?”

“……” 梁济无语望天,日头尚且好好地挂在天中,不曾打西边出头。

心思转了转,凑近了几步,赔着小心笑脸回话,低声道:“瑜主子将太傅留下的票号都给了皇上,自然是信任倚靠您的…若论忠心,自然是首屈一指的。”

“那她为何不与朕闹?” 祁钰未及细想,脱口而出。

明家的忠心他自无疑问,承平票号和瓦寨那都是前朝的事,他问的是…于夫妻之间,明丹姝为何不吃味?

“闹…闹…?” 梁济十岁上下就入了宫净身,哪里懂得男欢女爱的心思,不解…

听皇上的意思…是希望瑜主子争风吃醋?

“罢了!” 祁钰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

又情不自禁也看了一眼走出还没多远的景福宫,腹诽明丹姝煮的茶下了什么迷魂散!

再转身,继续往承明宫去。

这厢,明丹姝也是不明白祁钰是抽了哪门子的风,一锅清茶被她搅得浑浊不堪…

思忖片刻,与山姜道:“你去刑司走一趟,丹草不必留了,让瓦寨派人过去安置好她宫外的家人。”

丹草已如期交代了贵妃的把柄,早先虽答应其不死,可她既能被自己和贵妃收买,自然也能为别人所用。

若此时跳出来反咬一口,还要再花精力时间断尾收拾。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奴婢知道了。”

她揉着眉头,叹了口气:“下午你去藏书阁走一趟,《列女传》《贤后传》找几本拿回来,我瞧瞧。”

纵有明家故旧这根绳系着她和祁钰,倒也并非能全然高枕无忧。

选秀在即,德妃说得对,还是得将祁钰哄高兴了,事情才能顺顺当当做下去。

瞥了眼程青山的稿子…不然又会如今日这般,她尚未来得及开口替程青山引荐,也未来得及问他迟迟不发落贵妃的打算,人便甩袖子走了!真真是难伺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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