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多娇(70)
“好个贺桓,你来看我,就是想图三言两语的口舌之快,我受着就是,毕竟如今也只要你敢进阮相府了。”
阮萤初在贺桓面前装生气是一绝,她一蹙眉,垂下眼眸瞪人,贺桓就没招了。
“是我口无遮拦,你别置气,我想逗逗你,从回来……我都没见过你。”贺桓解释一句,犹豫一次,等阮萤初不瞪他了,他上前:“今日天气晴朗,若是去游园赏花,岂不是一桩美事。”
“正好我也想出门走走,贺桓,你不介意我带上些人吧?”阮萤初问他,答应爽快。
既然她都答应了,贺桓怎会介意她多带些丫鬟去。
说好后,早饭贺桓留在阮相府用,饭还未吃完,阮萤初就听见表姐熟悉的声音,脚步声嘈杂,跟在表姐身后的是数十位丫鬟家仆,阵仗颇大。
阮萤初看见人,朝表姐招了招手。
贺桓一看是礼部尚书家的大小姐,问阮萤初:“你说要带的人,是刘大小姐。”
“是啊,我想出去热闹点,想到表姐身边总是人多热闹,约好表姐想去何处,你来说了游园,一同去不是正好。”阮萤初说着,表姐刘雪棠来到面前。
她先是看见贺桓噗嗤一笑:“贺桓,也就你愿意和我们在一起玩,平时那些兄长表亲,都叫不出来。”
“刘小姐哪里的话,能和你们一同游园,贺桓非常乐意。”贺桓一时看见她有点意外,很快就接受了今日出游热闹不同的事实。
刘雪棠最怕听贺桓说好话,坐下来堵他一句:“真乐意假乐意都随你,只要萤初在,你就乐意了。”
“表姐,你快饶了他吧。”阮萤初出来挡在两人中间,朵红添了碗碟,刘雪棠和阮萤初搭话放过了贺桓,吃完饭,他们就去了游园。
游园遇到月初,合园前后两条小巷便挤满小贩,商品琳琅满目,贺桓是有意要陪阮萤初出门,当下正是樱花开得好的时候,合园出来的一片樱花小道,绕着斜坡爬上半腰小亭,身临其中,如梦似幻。
阮萤初一路陪表姐说了些话,表姐的随从被叫到摊贩处买来很多京中小吃,顾中哲则一直在阮萤初身边,也不讲太多话,遇见阮萤初说了句诗文,他接上后一句,直到两人先于刘大小姐到了亭子处,看到还在摊贩面前的刘小姐忙着抢第一炉烤出的烧饼。
“表姐带这么多人,一条街都快买过来了。”阮萤初浅浅笑意看着表姐,她的表姐还待字闺中,是和她一样有母亲父亲眷顾,如没有赐婚,她也会像表姐一样自在。
“刘大小姐,还是这样,一直没变。”贺桓说。
不想阮萤初问她:“那我变了吗?”
贺桓马上答她:“在我心中,你从来都一样。”
但阮萤初这时把她和贺桓间打打闹闹的画面想了一遍,里面跑出来一个从未参与过她儿时的人,她在贺桓说完这句话很久后,走到亭子的另一处,花瓣被风吹落到亭子的长椅上,有几片落进她衣袖内。
她把它们捡来都放在手心,伸手在风中,花瓣被吹得干净,她和贺桓说:“我变了,游园是我最喜爱的事,今日来却兴致缺缺。”
“这个园子不喜欢,我们还可以去别处,这是一时心中所想,人之常情。”贺桓要哄他开心,这个法子不行,他就再换一个。
阮萤初却说:“园子换了,心是变不了的,贺桓,我不想你白费力气。”
“我……并不觉得。”贺桓听明白阮萤初的意思,阮萤初不喜欢这个园子,换成他,也改变不了阮萤初的喜欢。
“快尝尝刚出炉的烤饼,肉馅最香。”刘大小姐左手糖葫芦,右手烤饼,随从还举着碗面,看见阮萤初和贺桓不动,又催促道:“快拿着。”
两人接过烫手的烤饼,贺桓要帮她拿,阮萤初收回手去。
在里州的鞭炮声中,贺桓做过同样的动作,段沐宸对他怀有敌意,将阮萤初护在身后时,他就把手收回去。
该他想通了,如今他们不再是年幼时的青梅竹马。
身旁,阮萤初转而不看贺桓,她清楚贺桓为何迟迟不论婚嫁,可无论是在赐婚前,还是如今分开,她对贺桓,除了熟悉外,并未有其他想法。
她说明了,不耽误贺桓,因为她说明话后,阮萤初才深知,忘记段沐宸比较难,再回到当初满不在乎段王府的自己,已经时过境迁。
那日后,贺桓来找她的次数变少,他还是回来看父亲,遇见阮萤初,只点头笑笑,照面两句后离开。
但阮萤初没了贺桓来找她,还有母亲的妹妹,同样嫁入王府的姨娘,受了母亲委托,要让她去襄王府住一阵。
阮萤初用父亲还未痊愈的借口,没去襄王府,但姨娘从小和她亲近,她不去,姨娘便来到阮相府上。
去迎姨娘的是阮萤初和母亲,她们都是大家闺秀出身,遇到再大的事,外人看来都是轻松,姨娘来就指着要看阮相府的花园,她和母亲较劲院内牡丹,这才立春,两人就讲起牡丹花开的事。
阮萤初见过姨娘,跟在姨娘和母亲身后,等喝了茶,用了膳,到晚上的灭灯前,姨娘来到阮萤初房中,阮萤初清楚她是逃不过问话的。
她的手被姨娘拿在手中端详,姨娘说:“我们萤初不用嫁段王府,会遇到更好的人。”
“嫁人急不得,若是受了委屈,你要和姨娘说说,我同样在王府中,最知道王妃的帽子有多重。”姨娘温声细语,阮萤初没多少委屈,倒是有很多问题,也不能同姨娘说。
她想喜欢的反面是不喜欢还是恨。
恨那人岂不是还在乎放不下,那说起来还是喜欢。
要做到没有一点感觉,就要用时间一点点打磨,一分分消减,得来忘记二字。
阮萤初好声和姨娘说:“姨娘,我本就对王爷没什么情分,和你不一样,你和襄王情比金坚,是越过越坚韧的感情。”
“日子是过出来的,你这样说我也放心。”姨娘陪着她说了好晚的话,临走前留下一包书给她,神神秘秘,还让她自己看就好。
阮萤初在姨娘走后,打开书,只一眼她就用手捂在书面上,姨娘拿给她的书,书面就已经昭然若揭男女之事,里面她不翻动,也知道讲的什么。
她重新包起来,放到书架最里边看不见的匣子内,原来京中传言有人专为夫人们作书,作的竟是这样的书。她成亲后,母亲和姨娘都来找她讲过男女之事。
但她和段沐宸,几乎连手都没有光明磊落地放到一起过。
那次温泉池边,是他们做过最为亲密的事,阮萤初早就想把那个吻丢到一边,可她越不去想,动了念头,脑海中便再次重演。
她今日喝完头疼的药汤,往常朵红吹了外面的灯,她闭上眼就能睡着。
绝不会,想起嘴角清凉的风和灼烫的皮肤,让她鬼使神差,拿出姨娘送的书,借着蜡烛的光看了两页,段沐宸的脸反复出现,吓得她盖上书。
用布包住,用木箱封好,上锁塞到床下。
书被套上一层又一层,再次打开艰难,可段沐宸的样子,为何越来越清晰。
他们争吵那日,谁会在说狠话的时候,担心马车挪动,将手护在她的身后。
◉ 第61章
回来京都后,阮相府和以前已经不一样。
阮萤初没有太多闲看落花的日子,姨娘突然在夜里离开阮相府,襄王府来的消息,圣上因群臣无策暴戾发怒,太后再次过问朝事,偏偏提起段沐宸,是彻底把阮相府往火坑里推。
一早,阮萤初得知姨娘离开,母亲紧接着就把府中上下的人交代一遍,不许妄议姨娘来过,而父亲在房中等着秦老,等来的是另外一位面生的太医。
圣上看阮吉昌久久未能痊愈,换了另外一位医术高明的太医,看起来是皇上的人,有意在阮相府住下,成为看住阮吉昌的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