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多娇(68)
“王爷什么意思?”阮萤初不懂段沐宸话里的轻蔑。
段沐宸接下的话,让她更为失望,段沐宸说:“京都是王妃的家人,回去自然是王妃的心愿,本王无父无母,连找到个负心汉的生父都见不到一面,回去京都寄人篱下当着王爷,实则相府女婿,本王连找几个女子,都要被王妃处处逼问,如此憋屈,喝点酒还请王妃见谅。”
“王爷若是认为回京都是水深火热,何必答应父亲?”
“本王不答应,圣旨来了,可以不去吗?”
言辞至此,阮萤初早前的冷静已经消失,在她看来,不管段沐宸是何理由要说这些话,都太过了,令她想起段沐宸跟她在一起时,一切都模糊不清。
“可以,可以不去,甚至可以休妻,带上她们和王爷回里州,过王爷不憋屈的日子。”阮萤初胸口忍着一口气,要说气话,她也有很多。
“和王爷想得一样,阮相府似虎穴,我和家人都为一己私利,并不是王爷的家人。”阮萤初离开马车,她让朵红不用跟来,在面馆一旁的树林前,把酸涩的眼泪压回去。
他们俩第一次说这么多气话,全然无关两人间的情分,阮萤初花了好久时间,等马车重新走到路上,她把同车的女子叫走,无心平静,不想猜疑担心。
她想,或许等到了京都,见到爹爹和娘亲,她就好了。
马车出来聊州已经两天,今晚在京都城外的村落入住一间客栈,等明日就能进到京都城中。
阮萤初自那日没再问起过段沐宸,更准确的说,是他们没再见过面,她靠朵红煎熬的草药,晚上能睡的踏实一些。
夜里,隔壁房间内,段沐宸换好夜行服,他把手里的信放到桌子上,带来的三个女子已经在进客栈前让她们拿了银子离开,交代给她们的话没有骗过阮萤初,段沐宸便说了些他最为痛恨的他人所言。
他眼眸清冷,马车内的酒被他倒了一壶,其余都是白水,阮萤初说对了,他装不像铁石心肠的薄情郎,说些又当又立的小人之言,才能让阮萤初生气。
休书他写得狠绝,是要让阮相和阮萤初彻底不再对他有眼色,抗旨不去面圣,在和阮相分开到京都后,就不会是阮相的得失。
现在,段沐宸要离开了,回去西南,等着降罪。
一匹马在黑夜中朝京都相反的方向奔走,阮萤初在段沐宸到达聊州时醒来,朵红照例去问热水,回来就让阮萤初拿到了信。
是休书。
阮萤初看完,当下并无反应,她气话说完,气头还没有消,放在一边,等着回家去见爹爹娘亲,找人替她说个公道。
“去告诉王爷,不吃早饭,立刻赶路。”阮萤初交代朵红,换好衣服下楼时,朵红还在和店家交谈。
她走过去,朵红结束了问话,来和阮萤初说:“店家说昨天夜里,王爷就走了。”
“走了?”阮萤初不惊讶,她再和朵红确认一遍,段沐宸真的离开了客栈,至于去了哪里,她不打算问,这和阮萤初和在聊州去找段沐宸时的心情截然不同。
她轻笑一声,朵红重重点头后,阮萤初让朵红陪她离开,进京都城。
午后,她来到阮相府,未多言半句段沐宸,把休书拿给母亲后,回到她久别半年多的闺房,沐浴更衣,点着安神香,让谁都不要来打扰。
阮萤初的小院内静谧雅然,阮吉昌在书房内却是勃然大怒,他展开休书:“好个段王,把阮相府上下都耍了一遍,老夫绝不会放过他。”
“老爷消消气,怎么做都行,可不要委屈了女儿。”夫人马氏在旁边给阮吉昌顺气,眼神是心疼又着急。
第二日,阮吉昌的奏折呈上,一数跟着争议里州的奏折占朝中大半,下朝后皇上将阮吉昌单独留下,便知道段沐宸抗旨不遵,赐婚又悔婚,回京却反京。
龙颜震怒,被阮吉昌煽动后,皇帝下旨派御林军追查段沐宸下落,收回兵权,一生不得离开里州。
但阮吉昌先前献计圣上,此时也被连累,命他尽快想法子肃清太后党羽,绝对不能留一个太后的人在朝中。
冷汗津津的阮吉昌出了宫门,他回头瞧见金銮殿笼在落日夕阳的金光中,遥想当年先皇的嘱托,如今连他都自身难保。
西南边城林州,派来的御林军找到段沐宸,他正坐在一家酒楼品茶,门口变戏法的老头好戏刚刚开场,一众乌压压的御林军冲进来,为首的将领拱手:“段王殿下,请随我们回里州接旨。”
“现在才赶到,辛苦了。”段沐宸放下茶盏,起身随鸦黑的御林军出去,说是请,其实是押送他回里州。
等到了王府门口,来接应的护卫要拔刀相见,被段沐宸眼神示意退下,进到前厅,首领拿出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陵王段沐宸,抗旨不遵,应依朝规处罚,念在其西南平定叛乱,功过相抵,特赦其死罪,自今日交还兵符,不得离开里州,钦此。”
“王爷,接旨吧。”
段沐宸接过圣旨,来到王府的御林军只撤走一半,首领拿到兵符后前往武场。
◉ 第59章
段王府戒备森严,门口护卫换成御林军值守,段沐宸回来后,就没有出去过。
顾中哲在里州,听闻段沐宸回来,当晚就来了一次王府,他站在门口,值守的人不认识他,帮着把话带进去,打发顾中哲王爷睡下了,不便见客。
察觉不对劲, 第二天他一早又来,这次顾中哲见到段沐宸,可每每他开口要问起段沐宸在京中发生何事,段沐宸就看书写字,练剑喝茶,吃饭睡觉,只要能不回答顾中哲的话,随便干什么都行。
问询无果,顾中哲在身边陪了段沐宸一天,段沐宸吃饭睡觉一样不落,怎么看都不像心中有事,也不像被禁足里州,削去兵权,戴着一顶空帽子郁郁寡欢的王爷。
最重要段沐宸只字不提阮萤初,顾中哲拿他没有办法,他这位段兄,倔脾气起来就是咬定的事绝不松口,他不愿意说,别人再怎么着急,还是毫无办法。
顾中哲回去后,和池月瑶商量此事,官商有别,这么大的事能帮到的地方不多。
托父亲的关系,顾中哲才在家父寄来的信中得知京中传言段沐宸悔婚休妻,外人看来是强凑的鸳鸯没在一起,顾中哲和池月瑶明白,其中定有苦衷。
池月瑶想既然段沐宸这边没有眉目,阮萤初那边她总能探知些实情,于是快马加鞭寄出书信,池月瑶日日盼着回信,仍旧遥遥无期。
她和顾中哲相看两愁,池月瑶想再写一封信,和顾中哲说了后,看见他红了耳朵说:“骗人不可取,要是真的再写上去。”
“是真的,你不想娶我了?”池月瑶走到书案边,拿起毛笔开始写信,她不慌不忙问顾中哲,顾中哲生怕自己听错。
“想。”顾中哲来到池月瑶身后:“就这样写……”
信件再次送到京都,这回有阮萤初那句池姐姐成亲她一定要来的话,他们果真等来回信,外加整整两车的贺礼。
信中全是贺词,上一封信如同石沉大海,而阮萤初也说到,她身子抱恙,不方便赶来,一点贺礼聊表心意。
他们俩拿到这封信,失去了今日去找段沐宸的打算。
王府内,段沐宸生活起居简单,一朝圣旨降罪,来段王府拜访的人只剩顾中哲。
今日,想着是顾中哲来看他的日子,午后来人传话,段沐宸便让值守侍卫把顾中哲放进来,他在书房内,因是熟人,便不拘束上前迎接。
顾中哲的脚步声比往常沉闷,等来到门口时,段沐宸没抬头,看着书面说:“茶在桌上,想喝自己倒。”
门外一阵畅快笑声,音调是位老者,他这才放下书,眼睛看过去,来人并不是顾中哲。
还站屋外的和尚进到桌边,抬手倒了两杯茶,段沐宸过来的时间,已经认出面前的和尚眼熟,仔细一想就是冲州旧书庙的和尚,上次他来找书时,他们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