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乱臣(81)
萧阙听罢,好看的眉又是微微一挑:“你对此处倒是颇为熟悉。”
言二听着主子话中似是像另有所指,赶忙摆摆手自证清白:“属下只是来寻过几次春棋,并未见过苏姑娘。”
萧阙不过是打趣,听到对方的回答倒是有些意外。
想不到言二瞧着像是个不通人情世故呆子,做事倒竟是这般...深藏不露。
只若是言二当真将苏苑音给带了过来,叫她瞧见自己现下这幅样子,还指不定她要如何奚落于他。
况且现下,人怕是早已经歇下了,也不知她还有没有再梦见过自己欺负她。
尽管是这样想,可是此刻他还当真像是魔怔了一般,极想要见见她。
“不必将人带来了,稍等片刻便就回府吧。”
他出声,将所有肆意疯涨的情绪都按下。
也算是来赴约了吧,只是迟了些。
言二不作它想,听话地点点头。
再后来,好像从一墙之隔的南侧院子中,传来了一阵浅浅弦音。
萧阙愣了愣,听出是她在弹曲子,不由的笑了笑。
突然之间像是有一股暖意涌入心间,他又慢慢阖上眸子,只觉得身子一轻,就连从那点子痛楚好像都迟钝了许多。
好像本该是极难熬的夜,却又不是那么难熬了。
...
苏苑音不知何故,自从如意楼回来之后便就一直心神不宁。
深受其扰却又不知原由。
她好不容易弄清楚了自己的心意,也决定要正视自己的感情,可是她却忘了,她无论做什么事,从来就都不顺遂。
或许从始至终一直泥足深陷的人便就只是她自己。
萧阙就是准备用这种方式来告诉她,他的意思。
那日他的出手相救是意外,他跟苏齐岳说的话不过是权宜之计。
她自嘲笑笑,索性是再难安眠,起身披起一件外衫行至桌前,想练练字来抵去心间的那点烦闷。
这个法子也素来是管用,只是今儿个不知是怎么了,她却总是心绪难平息。
苏苑音闷闷将桌上那张宣纸胡乱揉作一团,无意间却瞟见架子上放着的琴。
她淡淡移开了视线想忽视,最后却又煎熬不过,取下琴放在自己身前,指尖轻佻。
夏琴循着声进来,点亮了两侧的烛灯,瞧着身姿有几分落寞的人:“小姐可是心中有什么事?”
苏苑音收回手,轻轻摇摇头。
她没什么事,不过是会总不受控制的想起他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待朝臣散尽,承明殿内静得出奇,只余有几个内侍垂首耷拉着眼候在一旁。
墙上偌大一副用纯金塑成的山河图之下,永曦帝高坐于龙椅上交握着手陷入了沉思。
素来以和善宽宏之名著称的帝王此刻眸中却满是不快。
张昌的死也给他敲响了一个警钟,这幕后之人若当真同当年那件事有所牵连,那此人不除,他就一日难安。
“萧阙昨日当真一直在玉笙楼没出去过?”他沉着声发问。
身侧的人弓了弓身:“回禀皇上,派去的人一直都在监视着萧世子的行踪,当真是一直在玉笙楼中没有出去过。”
这个答案显然并不能叫他满意。
“到底是在屋中并未露面...”
他沉吟,始终是心存疑虑,复而又问道:“那放入了红茸的醒酒汤可有出什么纰漏?”
内侍仍旧摆摆头:“那醒酒汤是奴婢亲手备下了,并未假于人手。”
张昌身手不错,想要杀他绝非易事,根据派出去查探的人所说,从张宅书房中留下的痕迹上看,同张昌缠斗的应当只有一人,且定是受伤不轻。
可是萧阙竟然拿着醒酒汤没有半点迟疑就悉数饮下,加之他有意将时间拖延至半夜,可瞧着萧阙只除了醉些之外并无半点异常。
莫非这幕后真凶当真是另有其人?
可是不管是不是萧阙,他都不想再继续留着这个人了,此人不除,阿芸就永远不会全心全意只将一颗心放在他身上。
他要将同阿芸有关联的一切都斩断,让她只能瞧得见自己。
他眸光阴鸷,声音冰冷:“寻些由头,将张昌遇刺一事的线索,引到萧阙身上去吧。”
...
次日一早,宫中便就来了人。
因是要进到宫中去,春棋跟夏琴也就不能在跟了。
昨儿个还眉飞色舞的两人一想到要有很长时间见不到她,此刻面上都有些愁苦。
苏齐岳亦是如此,顶着眼底的乌青将她送到了马车上,自是又免不了一阵唠叨。
苏苑音佯装无事的辞别特意来送她的一众人,进到马车之中才敛住了笑意。
若是照着萧阙的话,那么现下此刻她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了吧,若是离得近,相处的时候便就多,得到了芸贵妃的信任也就更容易些。
可是之后呢?
萧阙究竟想要做什么,现下萧阙迟迟不露面,她问不出原由。
也不知是否是错觉,她总觉得萧阙对芸贵妃,并无多少信任,而先前萧阙要她这般做,就像是要刻意在芸贵妃身边安插一个棋子。
朝上的事如何波云诡谲,但却也影响不了后宫中表面上的祥和平静。
苏苑音进了宫中,先去拜见了芸贵妃。
彼时芸贵妃正坐在院中那红木做的秋千上,只让一旁的人都离远些,莫要来碍着她。
身侧的宫人通通被撵走,只得在一旁急的满头大汗,只怕芸贵妃一时拂不住,出了岔子,届时不知该如何交代。
可现在芸贵妃正是尽兴的时候,她们又不敢多言,唯恐惹得人不快。
众人见苏苑音来了,才都松了一口气。
贵妃娘娘平素在宫中是谁的好脸色都不给,就连皇上,也是说拉下脸便就拉下脸,倒是对着这位苏姑娘时,总是会和颜悦色些。
若是苏姑娘去劝劝,芸贵妃必定还是会听一听,就算不听,贵妃迁怒的也是她,自然她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宫人们打着如㥋蒊意算盘,可苏苑音听罢还未表态,芸贵妃瞧见了她,将她唤到自己跟前来。
“你来得倒是早,定是还未用过午膳吧,你爱吃些是什么菜同轻叶说一说,让她吩咐御膳房传菜。”
苏苑音看着坐在秋千上的芸贵妃,头上梨花开得正好,风一吹,簌簌的像是落了一片梨花雨,春光正好,芸贵妃面上也被清冷给暖融了几分。
听了芸贵妃的话,她当真是认真想了想,也并未拘束,跟轻叶报了几个菜名。
芸贵妃笑了笑,见她一直瞧着这秋千,以为也是同那帮人一样来想来劝自己。
她扬扬眉,语气倒是和善:“这不过就是个秋千,能出什么岔子,我到底是老了些,若是换作我年轻的时候,还能自己荡得再高些。”
苏苑音瞧着她的飞扬的神采,只觉得比起那面容庄肃的她,倒是还更适合此刻这样,轻快自在。
见她同自己说起话,苏苑音知晓她当是误会了,随即笑笑:“我没想劝娘娘,只是苑音并未玩过这个,有些好奇罢了。”
她这话说的倒是真的,幼些的时候,父亲正得重用,忙得脚不沾地,母亲又因丢了苏落雪的时候大病了一场,留下的病根,时常都是病着的,两人都没什么空余精力来管她,更多的时候,她就都是被宋氏拘在院子里,看书习字练琴,这秋千倒是真没有玩过。
芸贵妃听罢,终是停了下来朝着她招了招手,待人走近后又指了指那秋千:“那你来试试吧。”
苏苑音眼底闪过一丝错愣,但还是有些局促的坐上了那个秋千,轻轻晃了晃,手上倒是死死抓着绳子不敢放。
芸贵妃这回当真是给她逗笑,不由得想起了从前:“以前阿阙小的时候我倒是专门给他做过。”
她听罢,倒是认真想了想那画面,却总觉得哪哪都透着些怪异,最后只将话说得委婉:“那萧世子一定玩得很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