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乱臣(199)
既然佘涂瞧过没什么异议,苏苑音便就也爽快,在村长家门前支了个小摊子,照价收,村民闻讯都纷纷拿着此前采的药材来。
见状,李村长叹了叹,有些惋惜:“倒不知姑娘竟然要这般多,我们这红霞峰上漫漫山壁都是,只不过兖州药材充盈,本就不缺这些,又不想冒着性命之忧费力不太好,白白叫官兵征了去,所以大家基本都只备些在家中自个儿用。”
“不急,红霞峰风景壮美,我们多停留些时日也无妨。”
知李村长是来探口风,怕她们收完就要走,但现下收到的数目的确是还太少了些,远没到预期,先留下看看也无妨。
李村长听罢松了一口气,一面忙邀她们住下,一面又召集着村民进山。
苏苑音淡笑着将视线收回,瞧见了院子里一直正围着收药摊子上众人绕圈的小黄狗,突然就有些明白原何李村长会这般受人敬重。
苏苑音回到舅母身侧,因着还要多呆些时日,这边条件当真是艰苦,怕舅母住不习惯,本是想叫舅母先到镇上去等她们,哪知舅母并未应允,只说行军中这种环境都已经算是奢侈,还准备明日同山民一起进山去。
见状,苏苑音哑口无言,倒是忘了其实舅母也是在薛家军中威名赫赫的女将军,便就是舅父也都服她。
佘涂更是没什么异议,阿音在哪儿她便就在哪儿。
由此一行人便就暂且先在红霞村中李村长家中住下。
山民进山采药的头一天苏苑音也一并跟着去了,只是那路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凶险,好药又多半长在陡崖峭壁之上,不单是苏苑音,便就是连佘涂都有些吃不消。
亲身经历了一回的缘故,回来之后佘涂主动提给的不若再加些银子给她们做补贴,苏苑音沉默良久,没什么异议。
已经入了秋,好在能生火,暖烘烘的夜里也不难捱,只是不知他那边在做什么,按时用膳只怕是做不到,只少受些伤她便就也安心,不过既是往南走,那气候定是越发暖的,进山了许久,关于他的消息是半点听不到,起初没什么感觉,只越拖越难捱。
她坐在院子里伸手戳了戳小黄狗圆滚滚的肚子,胡乱走着神,眼下一切顺利,这批药材应当是能够在雪来之前顺利到达梁州,如此她便就也安心了。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打破了静谧的夜晚。
动物最通灵性,惯是能分辨恶意,懒洋洋趴在地上打盹的小黄狗一惊,一骨碌转身爬了起来,奶声奶气冲着院外吠了几声。
听着阵仗来头不小,大抵有很多人。
苏苑音蹙了蹙眉,正欲起身往屋子里走,却见李村长从院外跑进来。
边跑边喊道:“苏姑娘不好了,齐军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4章
薛家镇守西南,护佑兖州几十载,到今时今日,兖州同薛家的关系早就密不可分。
纵使没直截了当说出口,在那兖州百姓心中都定是先有薛国公府,再是那隔了千山万水的上京城。所以为了避免薛家在兖州一家独大,永曦帝继位之后就几次对薛家分权,派下亲信王然赴任兖州刺史,授予权柄来做牵制薛家之用。
薛家平素行事低调,两边都各自安生,井水不犯河水,只现下薛家倒戈,才打破这平静局势。
薛家和哟永曦帝反目之后,兖州起了内乱,王然并未有多少根基,目前的局势都很被动,齐军在整个兖州都成为了尤为敏感的存在。
李村长并没有说起清是哪里来的齐军。
许是王然一行,又或是因为一直处于被动而被派来的援军,不过不管是哪边来的,突然出现在这红霞村只怕都来者不善。
苏苑音还来不及走,马蹄声已经在篱笆墙外停下,显然就是专程到这的,只不知是来找村长还是顺着她们的踪迹一路跟来的。
“你是村长?”众人停下,时断时续的马儿撅蹄嘶鸣,一人上前来问话。
李四行自身后被叫住,随即忙给不远处的苏苑音递了个眼色,才死死垂下头转过身,不敢乱动,只应声答是。
苏苑音默了默,稍退几步,将身子掩在烛火昏暗的草棚后,抬眼朝着众人望去。
村长方才说的没错,来的人的确是齐军,只瞧起来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像是被追赶至此,连从为首之人都不难瞧出的身上的狼狈。
一番打量下来,苏苑音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随即慢慢默不作声的往后退,她到兖州月余,却并不常在府上,他们应当是认不出她,但是一定认得舅母,她得过去先报个信。
这些人穷途末路,只怕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她们此次带着的随行之人本就没有多少,实力同他们相较太过于悬殊,何况现在还是在村寨之中,若是发生什么事,难免要牵连旁人。
“你敢不识抬举?”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诃,随后是李四行痛苦哀嚎,素来温顺的小黄狗恶狠狠狂吠,苏苑音顿了顿,看着自己因着也时常帮衬干活而换上的粗布衣裳,心一横还是抓乱头上的发髻。
“哪来的死狗。”
齐兵见那只屁大点儿的小狗要冲上来咬,抬腿就是一脚,小黄狗撞上了围墙,呜咽着呲牙爬起,作势还要继续往那人冲来。
齐兵不屑的啐了一口,想不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畜生也随了主人,不知死活觉得他们手中的刀都是吃素的。
冲出去的小黄狗被人自身后抱起,落进那女子的怀中之后倒是乖顺不少,只剩下些哼哼唧唧的呜咽声。
“官爷何必同一只才几月大的小狗计较?”苏苑音笑笑,随后又去扶摔倒在地的李四行。
提了刀却没见血,像是蓄足了力的一拳软绵绵打在了棉花上,那齐兵神色不虞的瞧着苏苑音,一头乱发,抱着只满身泥的狗儿,一个姿容尚可却满身粗鄙的村妇。
“你怎出来了。”
瞧见她,李四行神色全然没有轻松下来,反倒比起方才更紧张。
相比起村子里的其他人,他多识得几个字,难免比他们要想的远些,也爱听外头的事,知道现下是个什么光景。
这几日相处下来,观她们几人的言行,年长些的那个夫人不拘小节英姿飒爽,两个姑娘一个通晓医理,一个进退有度,不是齐军,又突然要这么一大批药材,同那岐山君还有些渊源,剩下的几个选择实在都不难猜,薛家或是梁州,无非就是这两个可能。
只不论是哪种,都可不是能出半点岔子的人,他们实在担待不起。
那个齐兵稍愣,视线在苏苑音同李四行身上来回穿梭。
“叔你没事吧?我方才听见你摔着了,这才出来瞧瞧。”苏苑音反应快,朝着李四行使了个眼色,事出从急,方才她实在是做不到置之不理。
李四行摇摇头,伸袖抚了抚人额上的虚汗。
刺史还在镇上等着,他可没工夫看他们叔侄情深,当即不难烦又催促:“我方才说的话不知李村长考虑得如何?我好心提醒你,若是那药材你不肯交出来,我倒是不介意换一个肯召集大家交药材的人做村长。”
说罢,他又看向苏苑音:“好好劝劝你叔,将这院中的药材清点清点,缺多少赶紧筹,若是交不六百斤整,届时刺史大人发落下来,大家都遭殃,你们若是肯好好向朝廷捐药,日后圣上得胜,大家就都是大功一件。”
听他方才说的一番话,苏苑音已经知晓了个大概,这此事胃口倒也是大得很,处处被围追堵截,快在兖州待不下去,又不敢灰溜溜回去,想带些东西好减轻些圣怒。
“好说好说。”
苏苑音笑着打断正待开口的李四行,这院子里堆了不少这几日收的药材,别人手持刀刃,若是直接拒绝,明摆着是有异心,反倒引火烧身。
“只是不知各位官爷这个价怎么收?”她笑笑。
齐兵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本以为是个识相的,没想到竟是个见钱眼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