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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手的夫君跑走了(99)

作者:榕嬷嬷 阅读记录

他知道沈七素有走访民风、采药撰书之志,也不想因为这后宅困住了她的步伐。

故而他诚心允诺,日后若成了亲,定会同她一道出游,也会陪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在即将到来的擢升前夕,段鹏之竟不慎遭到了同僚的迫害。

燕京是一座用权势垒起的城,出身草芥又无靠山可依的段鹏之,在这里就像只蚂蚁一样,只消用几下刀棍,便能被轻松地收拾干净。

断骨重伤在家的三个月,是沈七在旁不舍昼夜地照顾,他才捡回了一条命。

三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却能让一个人在生不如死的日子里,将心性磨耗得大变了样。

经此一事他深刻明白,在这尔虞我诈的宦海里,唯有盘根错节的势力,才是他步步上爬,将敌手狠狠碾在脚下的云梯。

否则,莫说是自保,就是一个安稳的庇护他都无法给予自己心爱的女子。

于是,他开始左右逢源,开始结党营私,不论好的坏的,只要是对他有利的,他统统都会去做。

白日里的勾心斗角、精心计算,换来的便是夜半时分的头疼欲裂和难以入眠。

每每此时,沈七总会默默地在身旁陪着他,为他擦去冷汗、施针按穴,可眉头却总是轻皱着,笑意减了不少。

有了党羽的勾结,段鹏之在接下来的日子可谓平步青云,直登高处。

曾经欺辱过他的高官在他面前连连磕头,流泪求情,他也能笑着戏谑:“哟,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呢,啧。”

手下来问他某个绊脚石该如何处理时,他也会眼不眨心不跳地冷笑一声:“找个没人的地方,收拾得干净些。”

那一日,沈七听到这句话时,正端着茶点站在书房的门外。

满庭的风吹得落叶漫天翻飞,她才忽然意识到,暮秋已然将尽,寒冬就快要来临了。

而她欣赏的这位书生郎君,竟也不知从何时起开始褪皮脱骨,变成了她再也不认识的模样。

第73章 失败追妻典例(段狗往事终结)

段鹏之尚不曾察觉, 两人的关系已然变得尤为淡薄 ,就像一根随时会被扯断的丝线。

而这根丝线, 终究是在某个刺骨的寒天, 被他亲手扯断了——

为入主内阁,他攀上了当朝太师,不日便要迎娶太师的嫡女作为联姻。

闻言, 沈七研着药末的手微微一顿, 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许是见过太多段鹏之做的不择手段之事, 她现下也完全能理解他想要擢升的野心和欲望。

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们之间也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是件好事, 该为你道声贺喜。”她客观地评价一句, 默然片刻, 又慢慢搁下了研杵, “不过——”

她眉间像是沉淀了许多心事, 轻叹一息后,静静地起身看向他,模样既清冷又疏离:“沈七素来不是委曲求全之辈, 亦无心卷入高门宅第之争,我与大人如今既有不同追求,还是早作了断为——”

茶盏骤然坠地,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 段鹏之便立刻激动地冲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臂。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不敢置信地皱起剑眉, 连声音都卡在喉中难以发出, “……你要离开我?”

见她神色决绝地挣扎了几番, 段鹏之又连忙扳住了她的肩, 紧张得试图唤她,“七七,七七!”

女子略有些不悦地偏开目光,气氛渐渐松弛下来,片刻的宁静似乎给他留有了解释的机会。

他急得声音都在发颤,可话里却不失强势,“官场上的事情你不明白,这场联姻不过只是权宜之计,她不会在这碍眼太久的。待日后我入主内阁,我必会——”

“你要如何?”沈七接过话,微凝着眉看向他,带着拷问的目光一下子便令段鹏之语塞住了。

“要任利欲吞噬本心,做一只丧尽天良的豺狼虎豹?”她清婉的眉眼原本柔似秀水,可此刻却平添了几分责怪与失望,教段鹏之的心像是被狠狠掐了一下,顿时蔓延出了无限的焦灼。

“……我承认,”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克制住自己,“或许有时我的手段确实是过了些,可即便我是只豺狼虎豹,我的缰绳不也一直握在你的手里么?”

他越说越激动起来,“任何对你不利、对我们不利的人我统统都会对付干净,同那些权绅豪贵斗法,我才不在乎什么良知、什么手段。”

沈七就这样静静看着他,微红的水眸里透着无限的哀戚与悲凉。

段鹏之说得心潮澎湃,禁不住轻喘了口气,“若我哪天当真失去了理智——”

他像抱住求生的浮木一般紧紧搂住了她的双肩,声音低沉,“你就来收紧我的缰绳。”

“对不起七七……”他咬了咬牙,终是狠下心道,“我不可能会放你走。”

日子一晃而过,之后的事情也确实如他所言,当太师之女崔氏在锣鼓声中风光嫁入段府时,沈七便被悄无声息地藏匿在了偏厢的一隅。

与其说是安居,倒不如说是软禁。

不可踏出房门一步,不可有行动□□外便是各种眼线,若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立刻传到段鹏之的耳里。

崔氏娇横善妒,闻说府中供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素喜清静,且专为段鹏之所用,她本也想借着疼宠命那大夫为自己开几副调理的方子,可却屡试屡败,受了不少拦阻。

成婚至今,段鹏之也与她有过不少亲昵之举,可却从未行过周公之礼。眼见他总是去大夫那里走的勤快,崔玉莹实在不得不多想,段鹏之可是有什么秘隐在瞒着她。

可瞧他那年富力强的模样,倒又不太像。

崔玉莹百思不得其解,见某日段鹏之心绪不佳,稍饮了几杯酒,她便趁机多灌了他一壶。

酒气醺神,乱人心志,惹得段鹏之面色滚热,不知从何时起竟开始喘起了息。

崔玉莹满意一笑,解下罩衫,柔美地送上纤腰,一双玉臂如藤蔓一般直缠上了他的脖颈:

“夫君。”

缱绻的吐息像是一片白雾,恍惚之间,倒是将女子的面孔映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段鹏之抚上她的面颊,忽然失神地动了动唇,“你……叫我什么?”

女子面上浮起几丝霞红,又含羞唤了他一句:“夫君。”

霎那间,段鹏之感觉心弦像被席卷的热浪冲垮了,他禁不住覆上她的身躯,小心去探寻衣襟的系带,忍着情动落下了细密轻浅的吻。

仿佛他已在梦里觊觎了许久,却又不敢妄自亵渎。

见他忍得着实艰苦,崔玉莹不禁笑着替他抹了抹额间的汗珠,“莹儿替你更衣吧?”

话音刚落,那双在她腰间温存的手顿时停住了动作。

崔玉莹正想问怎么了,接着便听耳畔冷不丁响起了一声质问:

“你在酒里动了手脚?”

她慌了神,“妾、妾身……”

话还未说完,便见段鹏之猛然抽出了她发间的一根银簪。

崔玉莹的心跳骤然提到了嗓子眼,只以为他酒气上来欲将行凶,可下一刻,她却傻愣愣地看着段鹏之毫不犹豫地将簪子扎入了自己的腿。

被痛意刺激的男子眼神清明了许多,甚至还透着几丝令她陌生的恶·狠,“你犯了我的大忌。”

崔玉莹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猛地撂在了一旁。

段鹏毫不留情地甩袖离去,在绮念和想念的百般折磨下,他终究是踉踉跄跄地去撞破了偏厢的那道门。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疯了。

这些日子以来,沈七从未给过他一个好脸色,也不愿意让他踏足打扰,这于他而言无非是种要了命的残忍。

“砰!”

寝门被撞开时,正伏案阅着医典的女子心惊了一瞬。

她转头望向寒风袭来之处,恰巧与那炽热的目光对视了一眼。

“七七……”撑在门边的男子低喘着气,像极了一匹穷途末路的恶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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