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的夫君跑走了(72)
秦颂愣了愣,不禁有些心虚地干笑了两声。
他总不能告诉她,是得知她与心上人闹掰了,感觉自己忽然又有可施展之地了,所以才高兴得睡不着的吧?
当然除了这个,医馆的开张在有序准备着,她整个人也渐渐恢复起了精神面貌,这也是让他高兴的另一个原因。
只不过这些他都藏在心里,不会说出来罢了。
“你怎的这么快就做好了,昨日不是还在咳嗽的么,不是为我待晚了吧?”秦颂笑着打趣,字里行间里还透着些试探的暧昧。
沈青棠显然没什么觉察,只嗔笑着回了一句,“忙人闲话多。”她把香囊递到了他的手边,“给你做就是好事,系上吧。”
秦颂声音微顿,看了看自己在油纸袋里抓着烧鸭肉的手,面上不禁闪过了一丝笑意,“哎呀,你看看,我这满手都是油呢,也没地方拿,喏,”他毫不见外地微微侧过了身,“你好人做到底,给我系上呗。”
“我帮你系?”沈青棠有些不敢置信地微挑起眉,被他这厚颜无耻的模样给引得发笑了。
“哎呀你快点儿,我还要带出去跟他们四处显摆呢,快快快。”秦颂不知在乐些个什么,说幼稚不像幼稚,但皮厚倒是真的。
看在他在医馆开张上面花了那么多心思的份上,沈青棠酝酿着忍了忍,终是纡尊降贵地笑着应了声,“行吧。”
她其实也没什么太在意,几下便利落地帮他系上了香囊,“那便祝秦总商,往后都睡得踏踏实实,大富大贵,年年有余。”
“好嘞,沈大夫。”秦颂不假思索地笑着应道,满面皆是喜色,反应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是买了鹤临楼的一份炙鸭过来的,忙挑了一块,送到了沈青棠的面前,“这几日劳神了,来,哥哥赏你块肉吃。”
沈青棠微扬起眉,有些气笑了,“还用你赏?”
她不客气地抬起手,伸进油纸袋就是猛虎掏心一般的大动作,抓了大把来后,还不忘得意地品了一口,满面娇俏,“我自己来拿。”
让她来拿,那可就不是简单地拿一拿了。
这样互相抢食斗嘴的场面,让秦颂看得不禁有些失了神,恍惚间,小时候那个飞扬灵动的小姑娘,好像又回来了。
“沈大夫,这个药柜该放在那儿啊?”
正说着,里头搬运物什的仆从又探头朝外请示起了主意来。
沈青棠仔细一看,好像还是个大件,连忙跑了进去,“哦来了来了!”她边跑便回头唤道,“秦颂,快来帮忙啊!”
秦颂闻言,也立即抱着炙鸭跟了上去。
偏生,这一幕的始末,分毫不差地,全都落到了从街角过来瞧人的魏珩眼底。
高简杵在原地,已经冒了两回冷汗了。他心里一万个讶然惊异,一万个悔不当初,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胡乱和自家大人说那些话了,当场被拆了台,这不是自作孽不可活么?
魏珩紧盯着那消失在医馆门口的两道人影,目光阴沉得,仿佛能将医馆盯出个洞来。
他攥紧微颤的掌心,周身的血液都有些发僵,不知是气得还是怎么的,胸口似乎有些隐隐生疼,一片发麻,像是闷得快喘不过气。
“睹物思人?”他侧头看向一旁心虚不已的高简,眼神里满是压迫,“余情未了?”
“不是,大人你听我说……”高简正欲把话圆回来,可魏珩却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似的,阴着面色,转身便迈步离了去。
“从今往后,不要在我的面前提沈青棠的名字。”他内火正兴,连步子都不经意加快了许多,一字一句咬得用力,“她是死是活皆与我无关。”
分明说的是最狠的话,可他心里却感觉不到任何痛快。
妒忌和失落席卷了他的胸腔,叫嚣着酸楚,折磨着五脏六腑。
作者有话说:
火葬场力度:才只是个小小的开始~
第53章 撒酒气(上)
目见沈青棠笑着低下头, 去为秦颂系上香囊那一刻,魏珩只觉心里豁开了一个口子, 到处氤氲的皆是隐忍着的闷气。
他甚至不知道, 自己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街道上往来的行人不绝,可魏珩沉着目光走在其中,心情烦躁低闷, 周遭的一切于他而言, 似乎也只是一闪即过的重影。
因为听信所谓的两情相悦,而一厢情愿过来的他, 现在可真是有够狼狈和好笑。
沈青棠早已同他撕破脸皮,断了关系, 纵然隔了几天与旁人交好了……
魏珩提起的一口气有些下不去, 好半晌, 才用残存的几丝理智告诉自己:
那也是她的自由, 与他无关。
既然她已然放下, 开始了新的生活, 那他还有什么可在意和牵挂的。
还用得着他牵挂么?
一想起沈青棠与秦颂打打闹闹的欢笑场面,魏珩又不禁心烦地吸了口气,有些不是滋味地抿起了唇。
也挺好。
那样大家便不会再有什么牵扯, 也不会被各种危险和麻烦缠身,相安无事的,就像从未认识过一样。
假以时日, 他也一定能回到最初的生活, 只要如旧办起案子, 他的脑海里便绝不会再有闲暇映出她的脸来。
想至此, 魏珩捏紧掌心, 步履如风地走了回去。
才到北镇抚司门口, 等待复命的李庭立刻便跑了上来,喘着气汇报:“大人,郊外那儿有人去求医了!”
魏珩眸光一凛,当即神色冷厉地看向他,“人去哪儿了?”
“去……”李庭正要说来着,可话还没到嘴边,便被魏珩那周身的戾气给吓得语塞住了。
怎么了这是,他们大人看起来,心情好像又不好了。
每次一见到自家大人面露愠色,他们底下的这帮兄弟们就都要开始提心吊胆。
此番缉拿贼凶,只怕是命途多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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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天光明媚,观亭巷人声喧杂,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
沈青棠的医馆回春堂如期开张,加之秦颂利用街边人脉为其宣广,方圆几里的百姓皆就近闻名而来,凑热闹到门口讨杯解暑茶喝的,以及前来诊脉寻药的,队伍都排到巷尾去了。
“呀,这里头的坐堂大夫什么来头,医术这么灵的啊?”坐在对面食肆吃汤饼的一位老妇瞧着阵仗,不由感叹了一句。
“嗐,你不晓得,那是打外地来的名医,工夫了得嘞。”
因魏珩命令而临时接管了食肆的裴三娘,摆下饭碟,夸得眉毛都弯了,“咱娃他爹前日不知怎的,犯头晕呢,让那沈大夫开药一诊治,诶,好了!”
裴三娘对屋内一众食客称下海口,“我敢打包票啊,要是诸位去对面瞧病,觉得那沈大夫医术不好的,往后来我这吃饼,都不收钱。”
“好!”座下立即有人拊掌起哄,既然老板娘都爽快发话了,那不去白不去啊。
与此同时,医馆内的沈青棠也是忙得不亦乐乎,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人上门求医,个个待她更是十分尊敬。
“这是您的方子,到那边去会有人帮忙支药的。”沈青棠写完方子递出去,一手收下银钱,一手指向不远处的药柜。
那是一面极为宽广的柜墙,成百的药屉方方正正地列于其中,手持药方的来客们挤在旁边,笑看那三两个小厮抓耳挠腮地对着方子寻抽屉取药,上蹦下蹿的,机灵得跟猴一样。
沈青棠瞧见那边在有条不紊地行进着,也不禁欣慰地弯了弯嘴角。
那是秦颂送给她的三个仆从,说万一来人多的话,也可以帮着打打下手,现下看来,果真还是他想得周到。
“沈大夫。”候于桌前的人唤了她一声。
“哎,”闻言,沈青棠立即回过头,笑着关心起了她的病患,“不好意思,请问您是有哪儿不适呢……”
就这样,忙碌的一天便在灿烂的阳光下开始了,拥堵的人群随着日影的西移也愈减愈少,直到傍晚时分,医馆才落得片刻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