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的夫君跑走了(68)
不知是想起什么,她红着眼咬紧嘴唇,忽然又转过了身来。
魏珩不觉呼吸一滞,只以为她还有什么话要说,紧张地升起了几丝希望后,便见她抬手取下头上的玉簪,眼睛也不眨,毫不留情地朝他的面前,使力摔了过来。
惊心刺耳的声音乍响在耳边,完好的玉簪在掷地的一刹那,迸碎得四分五裂,直看得人心一颤,陡然生出一种美好就这样消亡了的怅然若失感。
怎么会不心痛呢?沈青棠转过身,迈步而去的一瞬间,强忍的泪水顿时就滚滚落下了。
那是她一直精心呵护着的簪子,陪她捱过了坐船来京的无数个孤寂的日夜。
摔了它,就代表要忘却了那个再也回不来的、一身书生气的温柔少年。
沈青棠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唇,将那痛不自抑的哭声尽数掩得死死的。
也就是这一刻,她才理解,娘亲为什么要对她说爹爹死了。
因为人心是这样的易变,她喜欢的是他过去那美好的一面,如今他大变了样,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就像个夺了别人身体的恶鬼,直教人无法接受。
兴许往后,她同人谈起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也能像她的娘亲一样,语气平静地感慨道:
确实是有段恬淡又美好的过去,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但可惜的是,那个心上人他死了。
死在一个暴雨天,葬在她的及笄日。
倒也没什么办法改变,只能在心里一直缅念着他了……
沈青棠以手背强掩着哭声,使力向前跑着,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秦颂也急忙闻声赶了来,出现在了街口。
“秦颂我们走,”沈青棠吸了吸鼻子,努力忍住哭腔,一把拽住了秦颂的手臂,哽了哽,“去福禄巷。”
魏珩站在原地,亲眼见着那两人结伴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面色僵了又暗,暗了又僵。
无名的闷气在他心里横冲直撞,他有些烦躁地轻叹了一声,垂下视线,看着碎了一地的玉石,心中顿时生出了无限的懊恼和怅然来,深深的,直扎根到了心里。
他分明不想说那些话的。
即便是将她如愿推到秦颂身边,可以避开些不必要的险恶,有更安全更舒心的生活。
他似乎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魏珩有些失神地慢慢蹲下身,捡起了一块棱角锋利的碎玉,才刚触到手心,便划出了一道小口子,渗出了殷红刺目的血珠。
起初扎到时尚不觉得疼,但渐渐的,这份痛意便愈加明显,愈演愈烈,直侵到了骨髓里。
作者有话说:
一首《好运来》送给魏狗,祝贺他喜提追妻火葬场豪华套餐。
女鹅受到的虐,他必千倍百倍受回来。
追妻就是要低下高高在上的头颅,软下强硬的语气,虐身虐心一个跑不了,起码得少半条命那种。
不过友情提醒,文风还是会慢热,虐是层层递进的。
剧情点有好些个,但是我写得慢,可能会导致大家看得不上不下QAQ 建议养肥攒着看,毕竟我的速度就在这了,致歉(鞠躬.jpg)
第50章 鱼纹绣(上)
沈青棠湿红着眼眶, 一路闷头拉着秦颂跑,脑袋里也没什么具体的方向, 似乎只想要逃离身后压抑的气氛, 和那个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热闹的灯光和人群的喧闹声,随着不断向前的步伐,逐渐向他们涌了过来。
秦颂还有些没缓过神, 低头看向抓在腕上的那只手,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跑动的缘故,心跳难以自抑地撞着胸口, 全然没了任何思索,视线只萦在那个牵着他、不知要带他去哪里的姑娘身上了。
冲动的意气发泄了一阵后, 沈青棠也逐渐缓了下来, 吸着鼻子放慢了脚步。
不经意间, 她抬起湿漉漉的双眼, 看向了这附近陌生的街道与市店, 顿时停住了。
这一停, 秦颂也从心跳加速的奔跑中刹住思绪,倏地回到了现实,不觉有些局促了起来。
没猜错的话, 沈青棠现在应该是和魏珩吵架闹掰了,虽然这八成是意味着他有千载难逢的机会了,而且被这么主动拉出来, 他心里也挺没出息地觉得有些高兴的。
可现下处在这个情势下, 怎么着都还有些尴尬, 而且面对含着泪水, 还情绪不稳定的沈青棠, 他忽然就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怎、怎么了?”他有些不明所以也跟着她的目光左右看了下。
然后, 便见沈青棠噙着泪花,委屈又难过地转身看向他,哽道:“我不认识福禄巷……”
兴许是正在情绪上,一点小事又轻易引得她伤心地哭了起来,仿佛是泪水刚刚绷得太紧,还没有流得尽兴。
秦颂顿了顿,忍不住哑然失笑了,“我当然知道你不……”
话还未说完,沈青棠便忍不住小声呜咽着,埋头蹲了下去。
仿佛是被秦颂的笑给臊住了,她感觉这辈子所有的不堪、狼狈,全都在今天出了个尽,还是在她最相熟的人面前,要是能把今天发生的事都从记忆里抹去就好了。
“哎,”秦颂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看了看四处往来的人,也勉强笑着,慢慢蹲了下来,“又不是什么大事,眼泪就这么不金贵?”
“再说了,今日这走错路的事只有哥哥知道,哥哥又不会给你说出去。”他有意避开了魏珩的那档子事,好言安慰道。
见没起什么效果,他又指着她落在地上的裙摆,试图转移注意,“哎,你裙子脏了啊。”
沈青棠似是一股劲儿还没缓过来,仍旧只抽噎着吸了吸鼻子,对他说的话无动于衷。
“……”秦颂无奈地轻叹了口气,笑道,“我今日,还给某人准备了一份及笄大礼呢,但是她好像听不进我的话呀,你说我这礼可怎么送出去啊?哎,愁啊!”
秦颂说着,一下子蹬地站起了身,见沈青棠含着泪花抬头看着他,也不说话,似是想知道那份礼物是什么。
他也不卖关子了,索性一把搀起她的胳膊,直接拉她起了身,“哎呀好了好了,蹲着脚不酸啊?”
“走,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还不等沈青棠说答不答应,秦颂便拉着她朝灯火深处慢跑了去。
往来掀起一阵轻风,拂过了人带笑的嘴角,轻曳的鬓发,翩跹的衣摆,似乎也将那些酸涩的心事吹散在了空气中。
不一会儿,沈青棠便被秦颂带到了一家紧闭门扉的店铺前,邻里左右皆灯火通明地做着生意,唯有这家却奇怪地打了烊。
沈青棠不太清楚状况,嗓音还有些哽塞,“这门怎么关着,是不是来得不巧了啊?”
“怎么不巧?”秦颂转过身看向她,笑道,“店门没开,自然是因为,在等着它的主人啊。”
他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把用红绳串着的钥匙,悬在沈青棠面前。
铜制的钥身在灯火里闪着耀眼的光泽,一晃一晃的,不经意间攫取了沈青棠所有的心神。
这个意思是……
她原来还以为,秦颂是要到这家店来给她买什么东西,难不成他是要……
似是看出了沈青棠的讶然和疑惑,秦颂将钥匙放在了她的手心里,坦然解释道,“生意场上的一个朋友转了个店面给我,我寻思着,这条街上好像什么都不缺,但缺一个医馆。”
他轻笑着俯下身,问,“沈大夫可愿屈就啊?”
沈青棠愣愣地眨了几下眼睛,似是还没反应过来。
她看了看秦颂,又看了看眼前这间干净的店面,杵了好半晌,蓦然就失笑了,还有些不敢置信,“我的?”
“嗯。”秦颂肯定地点了点头,见她破涕为笑了,心里倒是也舒了口气。
沈青棠笑中含泪,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秦颂,又转头看向了面前的店铺,心中可谓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她曾经,是多么希望能在市镇上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医馆啊。
她本以为,自己要省吃俭用,攒个四五年才能买到一家店面,没想到,现在就这样出现在她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