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的夫君跑走了(6)
旁边还有一堆浸满了血的废布条。
“你这……”沈青棠愣了半晌,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但是看着好像确实也没什么事了。
碍于赵宏还在外面敲门催促着,她一边跑出去,一边又回头嘱咐道,“哎,那我走了啊,那个粥你记得吃啊,我待会早点回来!”
直到听到脚步声跑远了,塌上的少年才慢慢睁开了眼。
不多久,大门哐当一响,外面的马车立即扬长而去了。
屋内变得尤为寂静,魏珩望着房梁顶思索了片刻,忽然缓缓下了床,拿起桌边的剪刀,和墙角换下的血衣,径自走向了后院。
堂后不远处便是几座连绵的山脉,仔细听来,还有些许细微的瀑布声。
远远望去,附近一带皆有树丛掩映,绿意中或隐或现的,皆是家家户户紧挨着的屋脊。
他粗略扫了一眼这四周的草木,挑挑拣拣,终是勉强剪了些叶面光滑,且具有韧性的树叶收进了袖中。
然后,他将视线投向了旁边的院墙。
准确说来,是一堵用杂砖砌就的、根本无法困住他的矮土墙。
夏日的天空澄澈明净,透亮如碧蓝的琉璃,热风一卷,便闪得人有些眼晕,看不真切眼前的景了。
沈青棠扶着颠簸的车窗,还没从反胃的冲动里缓过来,马车便被急急勒住了。
赵宏翻身下马,急不可耐地掀开了车帘,“到了,你快下……”
一见到小姑娘伏在窗边干呕的模样,赵宏直直愣在原地,那些催促的话瞬间就被咽回到了肚子里,“你、你不舒服啊?”
沈青棠难受地顺了几下胸口,有些无言以对地看向他,“那不然呢?”
赵宏挠挠头,想起小丫头确实是在路上喊过他好几次,也过意不去地伸出了手,“对不住啊,实在是太着急了。”
沈青棠没拉他的手,自己慢吞吞地爬下了车,看着他眉头一皱,“赵大哥,你方才路上说,不是中了蛇毒?”
“这、哎,怪我没说清楚,这不是那陈婆子说你给谁解过蛇毒,神得没魂了么。”
一被质问,赵宏也有些语无伦次了。
“哎呀不都是毒么?死马当活马医,你不是挺能耐的么。”他语气虚软下来,一边说着一边推她走,“行行好啊沈大夫,你担待担待,这个事成之后,我一定有重谢。”
话说得倒是好听,昨日还轻她是个野丫头,今日便夸她有能耐了。
沈青棠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权衡了一番后,倒也没说什么。
放眼望去,这一带人家住的基本都是较为体面的砖瓦房,门前还挂着各式铁器,看起来都是做的铁匠的营生。
而赵家的房梁最高,坐处中间,怎么看都有些众星捧月之势。
不过还没来得及都看完,沈青棠便被赵宏赶鸭子上架一般,急匆匆推进赵家的大门了。
开门的老仆见少爷终于请到了大夫,喜得泪花直冒,立刻就将二人引到了内室去。
沈青棠这边一口气还没喘上,那边里屋的房门就已然敞开在了她的眼前。
屋内的光线比较昏暗,门一开,还有些不太好的气味散了出来。
沈青棠仔细一看,那榻上躺着一个小孩子,约莫八九岁的模样,面色苍白虚弱,右小腿上还用布条固定着一块竹板。
乍眼扫过去,那垂在床边的泛黑的指甲,倒是立即引起了她的注意。
作者有话说:
多少可以窥见一些,魏大人日后的护妻狂魔属性了hhh。
接下来暂定先隔日更,谢谢各位看文的宝儿们,啾咪~
第6章 被跟踪
鲜少有毒素能扩散得这般迅猛,昨日她救下的小夫君是这样,怎么今日的赵家兄弟也是这样?
沈青棠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当即系好面纱,赶紧跑到床边坐下,搭上脉象暗诊了起来。
赵宏焦急地看着她切脉,一旁的老仆也跺着脚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这昨日还在坡上耍得好好的,哪个挨千刀的这么丧天良,宁哥儿还这么小哪……”
“岑伯。”见老人有些激动,赵宏立即揽住了他的背,示意他克制一些,别扰了大夫的心神。
沈青棠捻出几根银针,仔细扎在了赵宁胸前的穴位上,抚针、切脉,眉头微蹙,好似有些惊疑,又像是遇上了什么棘手之事。
“……怎么样啊,你倒是说句话呀?”赵宏紧张得不行,生怕听到什么噩耗。
“哦,”沈青棠愣了愣,好像还没缓过神来,“这、这个毒还是有些凶险的,你别着急,我来给你开一张方子。”
她匆匆抓过纸笔,可手却一直在抖,迟迟没能够落墨——
她捡来的小夫君……
居然和赵宁中的是同一种毒?!
怎么会这样,难不成这两边的凶手是一伙的,现在可能还藏在他们住的村子里?
沈青棠越想越不寒而栗,慌里慌张地写完方子后,大脑好像陷入了一片空白,甚至连看向赵家的这间屋子,都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
可她一时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思来想去,也只好先坐上马车,同赵宏一起到镇上抓药去了。
“赵大哥,赵伯伯去哪儿了,怎么都没见到他啊?”沈青棠心里压着不少疑惑,抬手揭开车帘一角,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赵宏握着缰绳,头也没回,话里隐约有对父亲的不满,“说是上工去了,可能找外边的人想法子去了吧。”
“哦。”沈青棠勉强笑了笑,可一想到赵宁和自家小夫君中毒的事,她心里还是对那群心狠手辣的贼匪有些忐忑不安,“那你们去找衙门报官了没有啊,说不定能快点抓到人呢?”
驾车的人没有回答,但沈青棠好像听见他有些不忿地叹了口气。
乡镇离村子并不算远,不出一刻钟,沈青棠便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下了车。
“什么,卖完了?你们不是药庄吗,卖完了不知道去补?”
听到失控的叫骂声传来,沈青棠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发现赵宏正揪着店家的衣领,争执得不可开交,立即就跑过去拦下了他,“赵大哥!”
“说!你们到底和谁串通好了?不想卖就直说,你以为我不敢砸吗?”赵宏气得双眼猩红,手劲又极大,直掐得店家眼冒金星,沈青棠根本就拉不住。
“赵大哥,赵大哥你先听听还有哪些药,别着急!”她拉住赵宏气得发颤的手臂,极力劝解。
听了她这句话,赵宏的脑子好像终于获得了一丝清明。他怔然地看向她,呼吸慢下来了,手也渐渐停下来了。
劫后余生般的店家立即捂着脖子大喘了几口气,他胡子一吹,小眼睛愤愤一横,指着赵宏半天都骂不出一句话来,“你、你……”
沈青棠帮他把气得发抖的手按了下去,好言笑道,“店家,实在对不住,我这位大哥也是救人心切。你们这店里还有什么药在卖啊,麻烦说给我听一听。”
“这……”店家有些犹豫了,毕竟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小丫头的底,也不敢轻易下决定。
赵宏没了耐心,直接亮出了拳头恫吓,“让你说,你哑巴了?”
威逼之下,店家只得不情愿地拢了拢衣领,像老和尚念经一般敷衍报道:“小店在售,当归黄芪青皮白芍三七丸,柴胡香附红……”
“你他娘的急着进棺材呢!”赵宏在气头上,又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
“哎哎哎,”沈青棠急忙拦住赵宏,略一思索,笑着给店家报了另一个方子,“麻烦您,一钱乌头、干姜肉桂各四钱,黄连两钱,速度快些。”
“……”店家愣愣地看着她,忽然没话说了。
顺利拿到药材出店时,赵宏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他打算向小姑娘好好道个谢,见她自出了门后就一直盯着旁边的布行看,便十分慷慨地推了推她的手肘:
“哎,你看你这衣服都洗得见白了,快去里边儿挑块好布料吧,就当我今日付你的诊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