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的夫君跑走了(114)
沈青棠就在那孤零零的光影中,独自颤着薄肩失声呜咽着,一直到天光渐昏才消……
魏珩回来之时,屋内又不曾掌灯。
他如常推门而入,只以为她又在卧榻休息,不料却在窗边看到了那失神望外的女孩,忽然愣了愣。
“怎么不亮灯?”
他顺手将纱灯点起,通明的灯光才在女孩的眼底添了些许亮色。
看着那抹黯然的背影,他心底总有些不安的担忧,但仍是慢慢走上前,故作轻松地笑着覆上了她的肩,“在看什么,都不理我。”
沈青棠依旧只盯着窗外那堵白墙看,眼中没有波澜,仿若一汪死水。
许久,才觉得应该回应一下魏珩,“在等你回来。”
她声音很轻,却令魏珩足够意外。
少年的眼中难得染了几分喜色,只以为是自己归家太晚,让她等得无聊了,顿时禁不住从后缓缓搂住了她的脖颈,“我这不是回来了?”
他的动作很小心,以防她生出排斥,力度也很浅。
可女孩却只僵在原地不动,似乎是默许了他逾矩的亲昵之举。
夜幕临窗,天外的星子于此时渐渐亮起,魏珩心中也不知不觉亮起了丝丝希望,只以为是昨晚的剖白起了效用,当即喜不自禁地从怀中取出了此番带给她的礼物。
“你看看这个?”
闻言,僵坐许久的女孩微微垂下了眸,在灯光下看到了一只流着莹彩的嵌翠海棠银丝簪。
簪体的花瓣翘首盛放,瞧着热闹明媚得很,可却与眼下心境的沈青棠不相符称。
“我帮你簪上试试。”少年举止热切 ,已然忍不住想看她戴上的模样。
女孩也很乖,任他扶到了妆台前摆弄着头发,只耐心看着镜中虚晃的人影,一动不动。
魏珩还从未见过她如此接纳自己的触碰,分明簪个簪子一下便好,他却兴致绵长地调整了好几番。
一恍,好像回到了当初在沧州的夜市上,他也是如此精斟细酌地为她摆动着发间的簪饰。
甚至,还悄然在心底满足了自己的一个奢愿。
他其实一直都想在她及笄的那日,亲手为她簪发。
若是没有酒楼的那场变故,在七月初一之时,他们兴许会度过得很美好,而不是在秦府附近碎簪决裂。
魏珩垂眸,恋恋不舍地抚过她柔顺的墨发,微俯下身,拍着她的肩示意她看向铜镜,“怎么样,好看么?”
沈青棠失神的目光里渐渐有了些色彩,她看向镜中被缚的自己,和一旁故作轻松的他,涩然动了动唇:
“好看。”
能得到她的认可,魏珩面上不禁扬起了笑意,可下一刻,他又听她含着细微的哭腔开口:
“可是子钰……”
少年面上的笑意逐渐僵定,分明是难得听她唤一回自己的表字,可他却不敢欢喜,生怕有什么冰冷的字眼将要打碎他沉溺的幻梦。
“嗯?”他依旧噙着浅笑耐心回应,可眼中的伤悲却好像快要溢出来。
镜中的女孩盈起了破碎的泪光,楚楚凝眉,许久才说出了压抑至今的心事:
“我不开心。”
绵软的难过尾调悠长,听得魏珩呼吸一凉,眼角骤然红了。
作者有话说:
朋友们,晚上十一点没刷到就视为没有,第二天再蹲吧(鞠躬致歉QAQ)
下一章应该追到了
第85章 破镜重圆(1)
他失措了一瞬, 又慢慢蹲下身,含笑握上了她的手, 温声关慰:
“是……在屋里太闷了么?”
他泛红的眼中满是自欺欺人, 仿佛只要揭过了这一篇章,便可以装作没看见彼此之间的裂痕,继续将她扣留在自己的身边。
“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 今夜的月色似乎——”
他还欲再说, 可女孩却忽然抬起手,轻轻覆上了他的嘴唇。
所有的强颜欢笑顿时被这温软的掌心封住了。
熟悉的花草香萦上鼻尖时, 他眼角红得更甚,心中某一处崩化得无以复加。
沈青棠泪光点点, 眉间似蹙非蹙, 已是泫然欲泣:“你知道我是为何不开心。”
她一语道破, 再不容他躲避, 娇靥上满笼着惹怜的哀楚, “我不喜欢受人强迫, 也不喜欢被缚自由,你是知道的呀。”
她泣不成声,指尖轻移, 慢慢抚上魏珩僵寒得失了色的面容。
“子钰,喜欢人不是这样的。”她眸中含泪,情愫难忍, “你不能只由自己主张, 而不顾我的意愿。”
“也不能将事情皆掩着不说, 只凭我去胡思臆测。鸟雀被关久了, 也是会被逼坏的。”
最后一句哭腔如似利刃, 直接贯穿了魏珩的胸膛。
其实无人比他更清楚, 庭院锁春的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母亲早年被困厢院,便是忍恨含怨,最终郁郁离世。
他原以为自己手段比父亲温和,结局兴许就会有所不同。
可结果,他还是亲眼看着沈青棠在一次次排斥与抵抗中,情绪愈发不稳,心境愈发低落。
魏珩的眼底凉透了,似乎也有些灭顶的伤悲要倾泻而出。
“好。”他声音沉颤,抬手覆上了她的手,眷恋不舍。
眼下只要她不离开他,他什么都愿意,“那我改呢?”
他笑意凉淡,仍抱着最卑微的希望抬眼看她,“你还能再试着接受我么?”
沈青棠的眼泪汩汩外涌,扑簌不止。她轻拭了两下眼角,强忍着哭意,将视线偏向了别处。
“明日放我离开,我便信你。”
她声轻如雪,面容苍白得比月色还要透明,几乎失了生气,与先前灵动娇俏的模样截然不同。
魏珩心尖痛得没了知觉,只慢慢站起身,“你一定要这样?”
女孩依然默坐,未出声搭话。
他深吸了口凉气,双目赤红,几欲泣血,手中的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才艰难地挤出一句祈求,“可明日是中秋。”
月圆人不圆,是要了他的命。
见她仍是这般冷情,魏珩再难自抑,终是禁不住上前拥住了她,拥住了他如明月一般的珍贵。
“若我不放你呢?”他声音哑然,内心翻痛如斯,做了最后的顽抗。
女孩偏过睫羽,语气失望难过,“是你说过会改。”
闻言,魏珩的心弦霎时崩断。
他僵硬地慢慢松开了手,呼吸冰如寒雾,灌得心口一片凉麻。
像是只被丢弃的困兽,他目光颇为受伤,沉痛地看了两眼女孩苍然的侧颜后,只觉心如刀割,当即转过身去,阔步离开。
房门被推得猛了些,来回碰撞着墙垣,在孤寂的夜里发出了好些刺耳的声响。
沈青棠攥紧衣裙,任凉风吹拂,泪光莹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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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暗探来报时,魏珩正在镇抚司持着案卷出神,眼角猩红,颊边还挂着轻微的擦伤。
“启禀大人,沈姑娘已离开,去了秦府。”
闻言,少年翩了两下睫羽,渐渐回过神,眼中不可置信地失了色,愈失愈深,浮现了如坠冰窟的惊寒。
还真走了……
他失了动作,手中的案卷散落于桌。
浑身仿若僵住,入骨的凉意浸透了血液,凝住了呼吸,唯有锥刺般的痛楚一阵一阵撕裂着心口。
比刀枪割伤皮肉还要淋漓,比羽箭贯穿胸口还要残忍。
心脏的每一下抽痛似乎都在撕扯着理智,告诉他究竟失去了什么。
头一回,魏珩感觉头晕目眩,心口翻搅得窒息,几欲毙命。
立在旁侧不敢出言的高简一见他忽然昏晕,赶忙吓得上前扶住了人,“大人!”
苍天,这回还真用上情了?
高简暗惊不妙,慌得六神无主,略一思量后,立即将他安置好,夺路跑了出门。
才跑了一半,他又听当值的兄弟边走边低声交耳:
“嚯,那打得叫一个激烈!”
“我从没见大人动这么大火,那个谁也是不要命的,居然大晚上来衙门惹事,搅得大人一夜未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