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太子错认成竹马后(74)
她的确如此妄想,是她还对他有残存的期待,觉得也许他会对陆郁心有不忍。
绫枝咬唇,绝望的闭上双眸不愿看他。
李御的目光不由得停留在绫枝的唇上,小姑娘的唇瓣极为漂亮,如同春花般盈润,只这些时日却渐渐苍白,如同逐渐干涸枯萎的花瓣,只方才被用力亲吻才逼出淡淡的色泽,此刻瞧去,有几分惊心动魄的艳丽。
无妨。
不管是盛放还是干涸,只要她能落在他掌心便好。
绫枝闭眸深思。
这次见陆郁一面,其实并不是毫无所获。
自从被掳掠到东宫,她的天登时昏暗了,可因了陆郁坚定拒绝李御之命,倒让她在昏暗中再次看到了微茫。
虽说这光芒她不可靠近触碰,也更不可能拥有,但却成了支撑她心底的力量。
不知是发现了蹊跷还是心痛不忍,郁哥哥并未接受她的死讯。
他仍期盼着自己归来,说不定还在私下疯狂寻着自己!
绫枝想着方才陆郁的一番铿锵之言,心底隐隐发烫,眼眶也泛起酸涩。
郁哥哥……绫枝轻轻抚上发髻的玉蜻蜓,在心底默默想着,只要她绝不放弃,总有一日,定然会再次出现在他身畔。
*
陆郁一脸沉重的缓缓走回陆府,府邸的下人知晓他出的事,都忙低头避让。
陆郁捧着牌位,缓缓走回到自己的院落中,陆母已经在等待,看到儿子过来,忙迎上前道:“阿郁,你手里抱得是何物?”
陆母本来缠绵病榻,但听到江绫枝遇难的消息,倒登时从床上爬了起来,花容月貌的小姑娘说没就没,她这心里也挺不好受的,但和儿子的前程一比,便显着微不足道了,她最近常往陆郁这儿跑,也是怕儿子一时想不开出个什么事儿。
陆郁沉默着掀开垂着的绸布,那牌位赫然出现,倒惊得陆母退了两步:“这……这是……”
“这怎么是绫枝的牌位?”陆母冷冷道:“你和她非亲非故,还要给她守孝不成?你还觉得这家里安生?竟把这丧气之物往家里带!”
“母亲。”陆郁沉沉开口:“枝枝是我有婚约的妻子,怎是非亲非故?再说,她是因了我才来京城的,出了事,难道你就没有几分恻隐之心吗?”
陆郁向来孝敬母亲,在父亲去后,更是将母亲凡事摆在第一位,从未有过任何忤逆之言,可自从绫枝去后,他一次次对母亲失望。
陆母一滞,她目光掠过那牌位上的字,登时皱皱眉:“阿郁,这是……她怎么成了县主?”
“这是太子殿下的恩典。”陆郁语气淡淡:“不过我已推拒了……”
“推拒了?”陆母皱皱眉:“且不说君有赐,臣不辞的道理,就说殿下待你的这份心——谁看了不眼红羡慕?你竟也能拒了?!”
陆郁望着那牌位,眸底掠过一丝阴暗的自嘲:“是啊,殿下待我的这份心,连我自己都深觉惶恐。”
“所以你更要顺着殿下应了,日后好好报答啊!”陆母叹气:“你怎能当着殿下的面拒绝他的好意。”
太子让陆郁认绫枝当妹,还封她为县主,背后自然便是给了自己诰命夫人的尊贵——太子的做法,和她想的不谋而合,偏偏陆郁却不明白他们的苦心!
“母亲,儿知你心中所想。”陆郁苦笑道:“就算枝枝已不在,儿对她情谊不变,也不可能将她说成妹妹,至于那诰命夫人的位置——”
陆郁闭眸,心中一阵疲惫:“儿以后会有法子替你拿来。”
“你这话可真是……”陆母一滞:“我难道就是那等在意权势之人?!罢了罢了,和你也理论不清。”
陆郁不语,空洞的眼神注视着面前的牌位,目光划过那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时,心头再次泛起痛意。
陆母看着怔忡的儿子,皱皱眉又道:“你也该收收心了,就算她生得美,和你也定然八字不合——否则她前脚进了陆府,后脚就接连出事,这也太巧了不是?!”
陆郁眸光渐厉,冷笑着道:“是啊,儿子也想问——为何会如此巧合呢?”
从乍见绫枝到现在,还真是处处皆巧合。
她碰巧是苏朝朝的绣女,那一日恰好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一到京城,母亲便恰好落水,他本来已安抚了林家,可偏偏林家子的官位有巨额贪腐,林家又恰好拿到了叔父多年前和卓月来往的证据将叔父送入大牢,自己无暇他顾时,江诺恰来了京城,且又出了事,绫枝深夜求救,恰丢了性命……
一桩桩一件件,巧合得宛如被冥冥中的命运左右着。
陆郁缓缓眯眸,素来清雅的气息渐渐凛冽。
他不信命。
若一切巧合的事看似合理,那一定是有翻云覆雨之人,在暗中操纵,从而布下了天罗地网,只为让猎物逃无可逃。
陆郁不知此人是否已得意收网。
因为他尚不晓得,那人的猎物,究竟是何物。
陆郁脑海中缓缓浮现晴柔那日所言
江干巷……
也许去一趟那里,倒能寻到蛛丝马迹。
*
东宫,冯公公忐忑的走进殿门,对着端坐在烛火下养神的李御请了安,才缓缓回禀道:“殿下,江姑娘今儿食欲甚是不错,早上用了燕窝枸杞粥和芙蓉糕,中午的茶香鸡,鱼羹都用了不少,晚间也尝了厨娘新做的饼子,连说是从前吃的味道呢。”
冯公公偷眼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殿下,赔笑道:“看来这苏州的厨娘,还真是请对了,只要肯用膳,用得香,这身子肯定也能将养好。”
自从绫枝见了陆郁,心头渐渐有了主意,在用膳休憩上从不委屈自己,太子虽无耻至极,在吃食上倒丝毫不委屈她,绫枝有了胃口,乐得多尝尝,只是旁人却不晓得她心中所想,只觉得是太子新寻来的几个苏州厨娘对了她的口味。
绫枝的事儿本是旁人来报,但每次都会惹得李御不悦,冯公公琢磨着,江姑娘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他亲自报与殿下为好。
“用膳而已,又不是大事,也用得着这么事无巨细?”不出所料,李御冷哼一声:“给她一口吃食都是孤的恩典,她还敢挑三拣四不成?”
冯公公忙赔笑道:“是,江姑娘入了东宫,真是有福之人。”
李御哼道:“她用了几块芙蓉糕?晚上又吃了什么饼子?”
冯公公笑容丝毫不变:“……芙蓉糕用了三块,晚间吃的是绿茶饼。”
也亏得是他来禀报,否则殿下这么口不对心,阴阳怪气的,谁又能猜中他心思。
李御嗯了一声:“赏这几个苏州厨娘,一人一百两银子。”
冯公公暗自咋舌,不过是做了几顿饭而已,就得了这么大的赏赐,再说赏赐事小,此事落在下头人眼里,便是太子对江姑娘的在意。
这些人一赏,以后东宫上下,那谁还敢不把江姑娘放在眼里?
第59章 黑白
绫枝被囚在东宫的一处宫院中, 所吃所用皆是上等,别说身边人,就连冯公公也笑眯眯的侍奉, 未尝让她受到丝毫慢待。
但只要是她想要试探着走出宫院, 看守的内监便不容置疑的挡住去路。
太子说过让她只着衾衣, 她本觉得只是一句气头上的戏言, 谁知这些时日沐浴后,侍女并未曾给她准备其余的衣裳。
她每日只穿着单薄衾衣,就算这门真的打开, 她也没办法走出一步。
绫枝渐渐看透,她在东宫只有一件事,等待李御时不时的临幸——若他来了,自己便要经受一番羞辱,如若不来, 自己便只能在此宫院内被锦衣玉食的将养起来,等待未知的命运。
还好这几日, 太子倒从未来此地扰过她。
绫枝惦念着清露的伤势, 向身边的侍女打听。
“姑娘从前的侍女吗?”那侍女思索道:“被打了板子,在宫女的住处养伤, 昨儿我还见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