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大猫在年代文报恩(57)
“他爹不着调,他从小没有母亲,是跟着我在老宅子里长大的,没有玩具,只有一屋子的书。”
“他打小就话不多,喜欢看书、练字,一直想当一位作家。”
谢爷爷满脸的怀念,望着门缝里泄进的一线月光,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过往。
他低头笑了声,满脸的苦涩,“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逃到南方了,也没逃过。”
老魏一直静静听着,未曾开口,小宋却忍不住问:“你们为什么逃到南方?”
谢爷爷道:“我早年交友甚多,有逃到国外的别党人士,所以早早移居埋名,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揪了出来。”
而且,还是被他最信任的人。
他长叹一声,不愿再说这个话题,抬头看向认真听的申宁。
“申同志,你觉得温时怎么样?”
申宁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掰着手指头,认真回答:“他长得好看,还善良,还大方。”
总之,小伙伴哪哪儿都好!
谢爷爷失笑。
“他小时候是很善良的,”谢爷爷柔和一笑,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掌,掌心粗糙,带着破了的水泡和伤痕。
“他七岁时从垃圾堆里捡回一只猫,只有我巴掌这么大,浑身乌黑,眼瞳却是琥珀色的,生得尤其漂亮。”
说着,他看申宁一眼,笑道:“就和你的眼睛很像。”
申宁摸摸自己的眼皮,心头软和成一团,那就是她啊!
小宋完全沉浸在了谢家的故事里,忍不住道:“你们还养过猫?那那只猫后来呢?”
谢爷爷缓缓摇头,放下了手,“当时离家匆忙,那只猫不知跑到了哪里,许久也找不到,我们只好先离开了。后来找人打听,别人说,我们离开后,那只猫也消失了。”
他叹息一声,这两年,他叹过的气比前半辈子都多。
“一眨眼过去十几年,那只小黑猫恐怕都不在了。”
小宋满脸的惋惜,“这样啊。”
申宁不知道谢家人后来还找过自己,当时,她正躲在后院的松树上睡觉,一觉起来,谢家已空荡荡不见人了。
她在老宅等了几天,不见人回来,也就离开了。
她心里酸酸的,有种流浪了几天又被找回的感觉。
她忍不住道:“谢温时没问那只猫吗?”
“当然问了,”谢爷爷摇头,“当初,他最喜欢的就是那只小黑猫,吃饭睡觉都把它带在身边。”
“那他后来还养猫了吗?”申宁追问。
“没有,他会给街上的流浪猫喂食,但都不会带回家了。”
年少那个单纯善良的谢温时,跟着那只消失的猫,一起留在了谢家老宅。
申宁满足起来,小伙伴还是只养过她一只猫。
谢爷爷说了半个多小时,申宁听得津津有味,当初以猫的视角知道的东西,成人后再看,别有一番趣味。
等离开农场时,她都是心满意足的。
第二天,申宁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去上工,此时的谢温时,也在去公社的路上。
一进宣传部办公室,王松便拿着笔记本兴冲冲上前,“我昨天改好的稿子!你看看咋样!”
谢温时摘下挎包,随手搁在椅子上,接过他的笔记本,“这么快就改好了?”
王松花了四天时间改了这篇文章,其实不快,但和以前惫懒的他相比,已经算是进步巨大了。
他骄傲地挺起胸脯,“我晚上一回家就改呢!”
他爸都不可思议,一回家就跷着二郎腿的懒儿子,居然忙起了正事。
谢温时笑笑,夸奖道:“嗯,做得很好。”
说完,便低头认真地看起稿子来。
王松期待地等着,心里有点忐忑,不由得凑过去一起看,“是不是不行啊?”
谢温时看过一遍,心里便有了数,“进步很大,已经好很多了。”
王松顿时放下了心,笑得咧出一口白牙,“真的?!”
王松这个人缺乏自信,需要鼓励。
谢温时颔首,从上衣口袋里抽出钢笔,“再改几句话,别的报纸不说,县报应该是没问题了。”
王松大喜,立刻凑过去听他讲改哪句话,点头如捣蒜,听话的不得了。
万主任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惊叹,真是一物降一物。
刚来时还被王松针对的谢同志,这才几天,就把这个混账子收服了,恐怕老王都想不到吧。
他进来看了两人一眼,便又转身出去,在院子里散步溜达。
谢温时余光见门关上,他最后划掉几个词,“这句太累赘了,这半句可以删掉。”
王松立刻点头,“好!都听你的!”
然后,他忍不住抬头问:“那等改完,我是不是就能去投稿了?”
谢温时笑着颔首,把笔记本递还给他,“对。”
王松欣喜,宝贝似的把笔记本抱在怀里,“等稿子上报了,我请你吃饭!”
他对谢温时的态度已经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迫不及待地坐下重抄稿子,谢温时从挎包里拿出东西,一边收拾,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
“我在农场开展工作时,见到了一个小队长,问你怎么没来?”
王松正写稿子,闻言也没抬头,“啊?问我干啥?”
“说和你是一家子,”谢温时道:“叫王伟,你不认识他?”
王松的注意力从文章里分出一点,皱眉想了想,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想了半天,他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是不是个二十来岁的男的?个不高小眼睛,跟个矮桩子似的,”他脱口而出,看向谢温时,“他好像是我爸那边的远房亲戚,出了五服,但有时候会来我家送点东西。”
他皱起眉,“我不太喜欢他,咋了,他不会找你走后门吧?”
谢温时若有所思,王松的父亲,似乎在公社职位不低。
他面上微笑道:“我就是去搞思想教育的,他能走什么后门,就是工作时,我们俩的意见不太统一。”
他摇摇头,“这个人官僚主义太重,喜欢形式主义,倒是和你不太像。”
王松虽然有点不良风气,但心眼直,最烦这些上纲上线的东西。
他对于谢温时的侧面表扬有点自豪,又有些疑惑,“是吗?他在我爸面前不这样啊。”
嘴甜,会说话,每回上门都是带着礼物来的。
谢温时轻笑一声,转而道:“他人很傲气,不太得人心,不知道平常是不是也打着你们家的旗号。”
他“真诚”提醒道:“要不你们去农场打听一下,免得他闹出事来,罪名落在你们家头上,多冤啊。”
关系户犯了事,别人只会暗地里骂他背后的大树。
同样的,关系户的最好解决方法,就是让大树不再给他乘凉。
王松听见这话,放下了手里的笔,神情严肃起来,“都这么严重了?”
“打着你爸的旗号在农场作威作福,场长都得让他两分呢,”谢温时叹了一声,又补了一句,“你们还是私下查一查比较好,问问别人对王伟的看法,也就知道了。”
王松一听,反而觉得谢温时这话是真心为他着想。
他认认真真点头,“我回去查查,要是这个王伟真这样,肯定不能让他再干下去了。”
说着,还不太好意思地道了谢,又埋头抄稿子。
谢温时微微一笑,望向窗外旷远清澈的蓝天,万里无云。
又是个好天气。
王伟这事解决的很快,王松背地里一查,从其他小队长那儿就知道了王伟的德行,对着领导还好,对着他们这些平级,张嘴闭嘴就是“我可是公社副社长的侄儿,”得意洋洋,丝毫不收敛。
有人来查,积怨已久的小队长们都是聪明人,顿时猜到什么。
他们添油加醋,把王伟的错处一一数落出来,丝毫不掩饰。
听完的王松气歪了鼻子,他这个儿子还不敢这么得意呢,这个不知道隔了多少辈的侄儿这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