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大猫在年代文报恩(44)
申宁却摇头,“不管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你。”
说到底,她不在乎他是不是反派,只在乎他会不会下场凄惨、死无全尸。
谢温时心头发烫,像被热铁烙过,滚烫到甚至有些发痛。
他艰难道:“可是——”
他后续说的话都被申宁打断,她凑过去,脸颊软软蹭在他的肩膀上。
“反正我就是喜欢你。”
要是小伙伴以后离开的话,她是不是可以变成小黑猫跟着?
申宁愉快地想。
谢温时肩膀到脖颈都隐隐发热,发烫,像是被九月的骄阳直射,隔着一层布料,她的脸颊光明正大地贴着他。
好半晌,他没说话,拿过她手里的帕子。
“我给你擦脸。”
申宁果然忘记了刚才的话题,伸脸过来,期待地闭上眼睛。
要是她的尾巴露出来的话,恐怕已经在疯狂摇晃了。
谢温时单手端着烤鱼,另一只手把手帕打湿,才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黑灰。
她仰起脸闭着眼,嘴角高高翘起,享受的姿态像是被娇养的小动物。
看起来凶巴巴,实际上接触下来,还是爪子毛茸茸、叫声软绵爱撒娇的那一种。
“好了,”谢温时拿开手帕。
申宁便睁开眼睛,顺势蹭蹭他的手背,才心满意足地继续盯着烤鱼。
烤完一条鱼,他把金黄焦香的鱼递给她,便站了起来。
申宁咽咽口水,视线从烤鱼移到他身上,克制着自己没立刻扑上去撕咬。
“你不吃吗?”
谢温时摇头,拎起地上的筐子,“我该回去了。”
他仿佛随口问道:“之前送你的大白兔奶糖吃完了吗?”
申宁可惜地点头。
奶糖那么好吃,她再省着吃,前几天也吃完了。
谢温时便掀开包袱上的布,拿出那包虾酥糖,递给申宁,“供销社新进的糖,你应该会喜欢。”
申宁的手里被塞了包糖,对方动作太迅速,甚至连她都没反应过来。
“诶?”
谢温时把糖递出去,便拎着筐子走了。
向来不紧不慢的脚步,第一次有些匆忙。
走前,还不忘带上院门。
他的背影消失在门缝中,申宁看看紧闭的门,再低头看看手里一大包糖果。
甜香钻进她的鼻腔。
她拆出一块棕黄色的虾酥糖,塞进嘴里,顿时被甜得眯起眼睛。
这糖是酥糖,嚼起来满口香脆,连牙齿和舌头也沾上甜香。
吃完一块糖,申宁再咬一大口烤鱼,满足地眯起眼睛。
真香!
……
谢温时这晚辗转许久才睡着,第二天,他便启程去了农场。
也许是在这里改造的都不是一般人,农场比普通大队还重视这样的思想教育,他到达时,农场的几个领导特意来看了看。
“早就听说来了个写文章厉害的知青,没想到,长得也这么俊。”
农场场长笑呵呵伸手,态度亲切,面子功夫做得绝佳。
谢温时和他握了下手,微微一笑,十分谦逊。
“得感谢领导同志们给我这个机会,今天来农场为大家宣讲,我更得好好表现才是。”
农场场长哈哈一笑,对他的印象更好了两分。
会说话的同志,总是要格外讨喜两分的。
谢温时一边和几位领导寒暄着,讲话妥帖,谦逊温和,一边跟他们去准备好的场地。
农场坐落在山林里,地形高低起伏,只有一片用来晒粮食的晒谷场。
农场几百号人就站在这片晒谷场中。
为首的是几个脑袋抬得尤其高的,大概是小队长,他注意到其中一个的脸,鼻青脸肿,像是被打过。
谢温时没有多看,农场领导带他走到最前方,咳了两声。
下方的人一片安静,不像红江沟开会时的活跃热闹,农场静到有些死寂。
一张张麻木的脸平视着,看都没看经过的谢温时。
谢温时直视前方,跟着领导们穿梭过人群,微微笑着站在他的身边。
青年腰背挺拔,气度温润,和这一帮人几乎格格不入。
农场场长咳了声,旁边有人高声道:“这是分配到咱们公社的知青,谢同志!”
“谢同志写的文章刚上了《冰省省报》,描写知青和乡亲们的友好情谊,觉悟非常高,态度非常先进,受到公社的大力表彰,今天啊,就让谢同志为我们讲一讲如何融入当地!”
下面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所有人都清楚,这只是一场假大空的例行思想教育。
讲了就行,至于效果,谁在意呢?
公社领导们坐在一边,留下谢温时一个人站在前面。
他手里握着讲稿,眼神不紧不慢地扫视过底下的人群,神色沉静,看不出丝毫多余的情绪。
他声音清澈,在安静的环境下传出很远。
“我是谢温时,红江沟大队的知青。”
底下垂头静等着宣讲结束的老人骤然抬头。
谢爷爷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的青年,面庞熟悉,是他想过今生也许还会再见的孙子。
可绝不该是在现在的情况下再见!
他的爷爷落魄困顿,混迹在麻木的人群中,任这帮人呼来喝去,连句话也不敢说。
谢爷爷本以为自己来了农场,已经能应对这些困境,没想到,此时心情依旧难堪复杂。
但更关键的,是担忧。
他是怎么来冰省插队的?
他知道自己的爷爷在四平农场吗?
谢爷爷本来还怀揣着一点是巧合的期待,但当谢温时扫视时,对他露出一个浅得几乎没有的微笑,他就明白了。
不是巧合。
他心里全是苦涩,他该知道的,这个孙子从小聪颖固执。
他要是想知道他的去处,就一定会知道。
谢爷爷担心又忍不住感动,他紧紧望着谢温时的脸,不敢闭眼,生怕一闭眼人就不见了。
台上的谢温时亦是如此。
但不管心里如何想的,他神态沉稳,不动声色,展平手里的几张讲稿。
这是他特意为了来农场准备的。
他垂下眼,不再看下面的人群,缓缓开始今天的宣讲。
他普通话很好,没有口音,讲起话来节奏适中,抑扬顿挫,轻易能掀起人的情绪,底下的人能听清楚每一个字眼。
被改造的人员们木着脸,心不在焉,公社领导们却不住地拍手。
“好啊!讲得好!”
末了,场长欣赏地连连点头,心中暗想这小伙子看着年轻,讲起话来倒是有两把刷子。
怪不得上次公社领导见了他一面,后来就没少夸他。
谢温时谦虚低头,微微一笑。
他走到一边,随手合上手里的讲稿,“今天的宣讲就结束了,您觉得怎么样?”
他和农场场长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经过谢爷爷时,手里的讲稿不小心掉了一张。
谢爷爷弯腰捡起来,声音沙哑,“同志,你东西掉了。”
谢温时一愣,急忙接过来,笑了笑:“谢谢同志。”
接讲稿时,他的手指擦过谢爷爷的手心,说完就转过头,继续跟着农场场长往前走。
谢爷爷垂下眼,暗暗抓紧了手里的纸条。
……
谢温时并没在农场逗留许久,农场场长倒是很喜欢他,和他说了不少话。
农场场长问起他是哪个大队的知青,听到红江沟大队时,他着实愣了愣。
“红江沟啊,”他脸色有点古怪,“那你认识申宁呗?”
谢温时一怔,没想到农场这边的领导都知道申宁。
他笑道:“是,我之前落水的时候就是申同志救的。”
农场领导顿时想起了他文章里写过的这件事。
他咂咂嘴,竖起一个大拇指,含糊道:“你们大队本事人挺多!”
前一个申宁,上山能打野猪下山能教训人,后一个谢温时,玩笔杆子又是一个好手。
一武一文,咋都落到红江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