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大猫在年代文报恩(41)
她两手捧着发热的脸颊,目露憧憬,“你说,要是我去追求谢知青的话,他会同意吗?”
双辫子“扑哧”笑出声来,压低了声音。
“谢知青是沪市来的,看他的样子,肯定家里条件也好,咋可能在乡下处对象?”
红罩衫不服气,“他不是和申宁走得挺近的吗?”
两个姑娘争辩起来,忽然看见后头一双亮晶晶的眼,吓了一跳。
“申宁!你什么时候坐在这儿的?”
申宁手撑着腮,听得正来劲,“我坐这儿好久了。”
红罩衫瘪瘪嘴,没忍住凑了过去,“申宁,你和谢知青真没处对象吗?”
申宁歪歪头,“没啊。”
双辫子的消息明显更灵通,见她今天好说话,眼珠子一转,也八卦地凑了过来。
“那陈明英呢?你也没和他处对象吗?”
申宁跟民兵队打猎这两天,大队里的八卦除了谢温时上《省报》,就是陈明英去县里工作。
后一个八卦,便有申宁的影子出现。
有个传闻说,是申宁拒绝了他的表白,他才提前去县里的!
申宁一愣,摇头得更加果断,“没有!”
刚说完,便听见两人惊喜的欢呼声,“谢知青你来啦!”
申宁转头,便见谢温时从她背后缓步走进,朝几人微微一笑,“嗯”了一声。
她望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
小伙伴今天的心情好像不错?
……
也许是因为白天在山洼大队宣讲,谢温时不像下地时那么随意,他换了身体面的白衬衫,衣领雪白,露出修长的脖颈。
那脖颈处白皙的皮肤上,生了颗小小的红痣,把隽秀面容显出三分艳丽。
他微微笑着往木板旁一站,虽是男人,却比其他女同志更标致更漂亮,偏偏不显阴柔。
清澈的少年气和温柔底气,都揉杂在他的眼里。
申宁坐在角落里注视着这样的谢温时,心里生起一点小小的喜悦。
小伙伴在发光诶!
谢温时伸手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小臂,上面已经有一层清晰的肌肉线条,紧实而有力。
和四月份刚来大队的时候相比,不到两个月的功夫,他已经大变样。
虽然比不过土生土长的庄稼汉子,但也不是那么瘦弱了。
他一边挽袖,一边笑看着大家。
“陈同志去县里工作了,以后他的扫盲课由我们代替,今天的课我先来上。”
大家热烈地鼓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陈明英怎么走得还怎么突然啊?”
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突然就不干了。
谢温时笑笑,声音柔缓得没有丝毫波动,“我也不知道。”
他思考了下,转而笑道:“可能是县里的工作急需吧。”
毕竟,陈明英总不会说是其他原因。
他余光看了眼食堂角落里的姑娘,她手撑着腮,懒洋洋的样子,看起来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
大概是事不关己。
谢温时笑笑,手指屈起,敲了敲单层的薄木板。
“好了,我们来上课。”
申宁的确不在意陈明英的离开,在她心里,这只是个关系比较好的的同乡而已。
最关键的是,她不认为他的提前离开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什么也没做啊。
她打了个哈欠,眼睛分泌出生理性的眼泪。
再看着谢温时,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把心神专注到他新讲的字上。
没有陈明英开小灶,申宁可不能再走神了。
可是新鲜的知识就像漩涡,不停地转啊转,怎么也抓不住,到最后,她脑袋都晕了。
好困。
她努力地睁大眼睛,正巧,听见谢温时在上方缓缓道:
“今天也学了五个字了,下面,我给大家讲个有趣的故事。”
讲故事了?
申宁精神了点,伸长脖子听故事。
好不容易上完课,谢温时扫视了一圈,不出意外的看着那姑娘精神奕奕的眼——只要不学习,听什么都觉得很有趣。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底下的人有些疑惑,“谢知青笑什么?”
申宁也有些狐疑,她看了看谢温时,小伙伴是不是看着她笑的?
但是想到他最近一直很冷淡,她又不确定了。
谢温时并没看申宁,低声笑道:“只是想起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有人起哄,“什么事儿啊?也给我们讲讲呗?”
他却摇摇头,穿透力的声音传到很远。
“放在心里才是最有趣的,一旦说出,就不一定了。”
只有藏在记忆里的东西,才不会被毁灭,永远都美好。
谢温时笑笑,转身刚准备擦木板,便被站起来的女孩子们围住了。
她们满脸期待,毫不掩饰自己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们还有点东西没听懂,谢知青再给讲讲呗?”
红江沟这边风气不算古板,小年轻处对象是常有的事,主动追求谁,也是正常的。
只要不做当众拥抱拉手这些事,就没什么大碍。
这也是谢温时这两天才知道的。
他温声答应下来,目光却穿过其他人的头顶,在食堂里扫视了一圈。
没有她的身影。
已经走了?
……
申宁的确已经走了,她中午去找赤脚医生开了点治腰扭伤的膏药,特地给谢爷爷送去。
她趁着夜色敲门,这次,开门的速度比昨天还快。
小宋侧身让路,对屋里的两人低声提醒,“申同志又来了!”
申宁轻车熟路地进来,看见谢爷爷和另一个老人正在炕上盘腿坐着,似乎刚才在聊天。
她愉快地招招手,“晚上好!”
谢爷爷目露错愕,一时没想到她为什么今天又来了,但还是想要下炕迎接。
申宁摆摆手,把口袋里的膏药掏出来。
“这是我们大队赤脚大夫开的,贴在腰上就行,你先试试。”
说完,她就自觉地坐在了旁边,没有立刻走的意思。
申宁想了一天,决定从谢爷爷这儿试探一下,看小伙伴知不知道爷爷在农场。
或者说,爷爷知不知道他在红江沟大队。
小宋见她坐下,心中一喜,急忙给她倒了杯水,“你喝,你喝。”
申宁端过水杯,眼睛在屋里扫了两圈,最后决定从另一个老人身上切入话题。
“你是不是当兵的?”
老人一愣,眼神顿时锐利起来,“申同志怎么看出来的?”
申宁语气理所当然,“一看就是啊。”
军人身上,往往有些特殊的气质,比如说血腥气、正气,甚至连站姿坐姿都会和普通人不一样。
而眼前这位六七十岁的老人,恰好各种气质都有。
老人微微眯眼,转而却笑了,“我姓魏,你可以叫我老魏。”
为了不被人说搞阶级主义,他们在农场都不用什么尊称,就像小宋叫谢爷爷叫老谢一样。
申宁点头,喝了口水,接着问道:“老魏,你有儿子吗?”
老魏一愣,没想到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他是不怕人查的,点点头,却又摇头。
“我有两个儿子,但都死在战场上了。”
他语气平淡,没什么起伏,但紧握的拳头和眼底情绪却昭示着他的不平静。
屋里沉默了下,申宁陡然反应过来,“抱歉。”
纵然她不太通人情世故,也知道不该说别人的伤心事。
老魏摆手笑笑,“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申宁又看向小宋,“你呢?你是怎么来农场的?”
小宋垂下眼,他两只手抓着膝盖,好半天才说:“我家里有海外关系。”
一封海外寄来的探亲信件,就足以把一家人打入深渊。
又是一个伤心事,申宁抓紧手里的搪瓷缸子,干巴巴道了声歉。
小宋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还能活着就已经够好了。”
毕竟,更多的人连活下去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