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26)
所以无论如何,她绝不能让萧霁瑾回府。而萧霁瑾此人唯一的污点和弱点,便是养在京城的那个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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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姝醒来时已经辰时末了,她前几日亏了身子,又和萧霁瑾一番云雨,自是疲惫至极。
迷迷糊糊睁开眼,却见萧霁瑾还在床边,他斜躺着,手肘撑在床头,在看什么东西。
盛姝没想到他还在,好奇地问:“夫君,你今日无事吗?”
“嗯,”萧霁瑾道,“我名义上尚在雍州,不便去上朝。”
盛姝就坐起身,伸出手悄悄抱住他的腰:“夫君,那你可以带我回一趟盛家吗?”
萧霁瑾的手指穿过她散落的长发:“可以,但盛家已经被抄家,府邸还锁着,我们进不去。”
盛姝道:“那便在外面走一走好了。”
一是故地重游,祭奠逝去的亲人。
二是试一试能否恢复记忆,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萧霁瑾压下心头不快,道:“等下午暑热消散些,我带你去。”
盛姝趴在他怀里:“谢谢夫君。”
萧霁瑾摩挲着她的后腰,将单薄的衣衫推上去一截:“准备怎么谢我,只是说说?”
盛姝脸颊瞬间红了:“夫君……”
萧霁瑾道:“姝儿,你要努力些,给我生个孩子才好,我想要个孩子了。”
盛姝脸颊红得更很了,像是能滴血似的:“我一直在好好吃药……”
萧霁瑾翻身将她压下:“这种事不是吃药就可以的,关键在我。”
盛姝圈住他的脖颈,眼角眉梢染了几分媚态:“夫君,我饿了。”
萧霁瑾眸底的情绪瞬间消散,一把将她拉起:“我抱你去。”
吃过饭后,他们又对弈一局。
萧霁瑾许久没有这般清闲过了,他坐在棋盘旁,心不在焉地落下一枚棋子。
盛姝看到后忙道:“不行,我看错了,重下重下。”
说着将之前的棋子捏起,重新换了位置放下,还故意用小指拨开旁边一颗黑子。
萧霁瑾唇角浮现一抹宠溺的笑,任由她悔棋耍赖,又重新落下一子,堵了她才拨开的出路。
盛姝只好另觅出路,谁知萧霁瑾一路围追堵截,像是布下了天罗地网,一点缝隙都不给她留。
眼见满盘皆输,盛姝只好丢下棋子,不着痕迹地道:“夫君,你给我画幅小像罢。”
萧霁瑾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而后一摆手道:“将棋盘收了罢。”
两人在屋里玩闹到酉时,盛姝看日头快要落下去了,才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着急地对萧霁瑾道:“夫君,我们现在去罢。”
萧霁瑾脸上的笑容收敛,然而已经答应过的事,他也不便反悔,于是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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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很安静,盛姝坐在萧霁瑾身旁,不时看他一眼。
浣青在一旁给他们扇着扇子,感受到萧霁瑾心情不太好,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又过了一会,盛姝伸出手,主动握住萧霁瑾的手。她不想因为这些事,让夫君不高兴。
萧霁瑾先是无动于衷,却在三息后,突然将手指挤进柔嫩的指缝,用力握住了盛姝的手。
萧霁瑾的手比较大,又因为是习武之人,手指很有力,挤得盛姝手指作痛,可她一直忍着,什么都没说。
约摸一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停下,萧霁瑾也松了手。
在衣裙遮掩下,盛姝转动着麻木酸痛的右手,而后戴上帷帽,下了马车。
眼前的是一座萧索的府邸,府门被链条锁着,厚重的门板上贴着掉色的封条。因为是夏日,屋顶墙头上长满了野草。
盛姝看着这座破败的府邸,努力搜寻自己的记忆,却什么都想不出来。
萧霁瑾抚摸她的后心:“一直不带你来,便是怕你伤心。”
盛姝绕着斑驳的墙头,往一旁走了几步,路过一株墙角的枣树时,脑海中浮现一个少年翻过墙头的情景。
那大概是她的两位兄长中的一个,翻墙出去躲避家中责罚。
盛姝正努力回忆着时,突然听到有人唤她一声。
她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深绿色褙子的年轻妇人从墙角后冒过来,那妇人满脸怒气,手指像锋利的爪子一样,直接向她的脸抓过来。
盛姝愣在原地,手刚抬到一半,站在她身旁的萧霁瑾就伸出手,一把抓住那妇人的手腕,又将盛姝护在身后,沉声道:“滚!”
梁语心忍着痛,对盛姝骂道:“你这个贱人,勾搭我的夫君,让我家宅不宁,你为何还能好好活着?!”
第24章 真相③
◎外室。◎
盛姝从未见过这阵仗,躲在萧霁瑾身后,手指捏着他的衣衫,吓得不敢言语。
梁语心形容疯癫,不断用各种污言秽语辱骂盛姝,盛姝被吓得一动不敢动。
萧霁瑾将梁语心甩倒在地,又对左右道:“还不将这疯女人带下去。”
暗卫立即上前,堵住梁语心的嘴,迅速将人拖了下去。
耳边尖锐的喊叫声消失,盛姝愣愣盯着前面那块空地,许久才道:“夫君,她是谁?”
萧霁瑾攥着盛姝的手腕:“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疯女人,不必理会。”
盛姝看着他的神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夫君,若是有误会,说清楚便是,为何要将人拖走?”
萧霁瑾拽着她上马车:“没有误会,也不必解释。”
除了夜里有些凶之外,萧霁瑾一直是温柔体贴的,即便动怒也是隐忍克制着,盛姝很少见他这般失态。
萧霁瑾道:“回去罢。”
马车缓缓行驶,盛姝缩在角落里,扣着手指头,琢磨方才的事。
那女子究竟是谁?又与萧霁瑾是何关系?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马车里实在太闷,盛姝帷帽还没摘,就抬手撩起一角车帘。
此时暑气消退,街上人来人往,正是热闹之时。
盛姝看到一群人三五簇拥着,往某个漂亮的楼阁而去,她好奇看去,只见上面挂着匾额,写着“燕馆”二字。
她心中一喜:“夫君,我想去找迢迢。”
盛姝整日待在院落里,难得见过几个人,都被她列入朋友的范畴。
她说完才想起,萧霁瑾正低沉着,于是讪讪闭了嘴,不敢再说话。
萧霁瑾往外瞥了一眼,只见几个醉醺醺的男人正意味不明地看过来,贪婪的目光落在盛姝露出的那截皓腕上,又黏黏糊糊地探寻轻纱后的面容。
他一把扯走盛姝的手,又将帘子放下:“别让人看到你。”
盛姝尚且不知发生何事,只是握着萧霁瑾的手道:“夫君,你弄疼我了。”
萧霁瑾这才松开一些,哑声道:“真不想让别的男人看到你。”
他眸色微敛,里面隐藏着汹涌的杀意,似乎要将所有无关之人通通杀掉。
盛姝眉头微皱,被他隐隐露出的杀意吓到了,也不敢再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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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又是一场暴雨。
外面雷雨交加,雨水顺着屋檐哗啦啦落下,屋内则燥热糜烂。
萧霁瑾捏着盛姝的手腕,明明近在咫尺,却觉得眼前的人像是随时就会飘然远去。
他按在盛姝的后腰上,陡然往下压去。
盛姝低吟一声,泪水夺眶而去。
待雨水小一些时,萧霁瑾在拔步床里抱着盛姝,手掌在她细软的腰肢上轻抚:“我要再去一趟雍州,明日就出发。”
盛姝哑声道:“我等你回来。”
萧霁瑾这几日总觉惴惴不安,所有的一切都在按他的计划进行,唯有盛姝,一次次脱离在计划之外。
他如今算得上权臣,却做不到只手遮天,所有人都知道盛姝的存在,他藏了七年的人眼看就藏不住。
他唯恐自己离开之后,有人会对盛姝下手。
无人能伤盛姝性命,他也绝不可能轻易放手,可知道真相的盛姝会如何反应?这是他唯一无法保证的。
盛姝就如天边皎洁的月,即便如今被他牢牢攥在手心,他却生怕自己一离开,那月光便从指缝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