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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骨(20)

作者:浮若脉望 阅读记录

一股怒火从心尖冒了上来,她正要发作,但又想起之前坑了师兄一把,便在心里默念道:无所谓,做个饭而已,就当还个人情。

云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是认命地当了一回庖厨。

——

禁堂内,大门紧闭,一丝风声都没能投进来,帘子拉了一半,只有些许月色从窗户格子里钻进来。

郁起云正坐于大堂静心打坐。

忽的,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前门传来,紧接着又是轻微的脚步声。

他睁开眼,心下有些讶异和不安。

难不成是云笙?这么晚了,她还跑来做什么?

脚步声逐渐朝着这边靠近,黑色的身影也愈来愈清晰。

“小郁,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不是云笙,而是于师兄。

郁起云轻微地叹了口气,一小节连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失落浅浅ʝƨɢ*地浮上心头。

“于师兄,这么晚了还来做什么?”

于奂朝他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捏了几个静音决才开口道:“师兄这不是怕你晚上饿了,想着带几个小菜来给你填填肚子。”

他走上前,将饭盒子打开,里面摆着四菜一汤,看色相应是不差。

“还行,我不太饿,多谢师兄好意。”郁起云转过头去,淡淡地回答。

“别啊,我特地喊人做的,你总得尝尝吧,别辜负了大厨的好意。”于奂继续怂恿他,“这样,每个夹一口就行,腹中无食那肯定会浑身无力的。”

郁起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但最终还是乖乖地拿起筷子浅尝了几口。

“怎么样?”于奂眼底含着期待。

“还行,没什么特别的味道。”郁起云放下筷子,点了点头。

一股浓烈的不安之感霎时充上于奂的头脑,他眼神开始变得尖锐,斟酌了半天才开口问道:“小郁,你的味觉消失了是吗?”

于奂满脸难以言喻,指着那盒饭食:“这可是云笙做的,你居然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还觉得还行。”

郁起云愣住了,嘴唇翕动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那日我们赶往陈府之时,只有你能看见隐藏于雾气后的陈府,你是不是……”

于奂将后面几字又憋了回去。

郁起云转过头却没再出言。

两厢沉默,落地针之声几乎清晰可见。

良久,于奂才听见对面人小声答道:“是,我记忆有所缺陷,想必过不了数月便会消失成为魂灵了。”

这下于奂也彻底没声了,他别过眼,整个人像浸在酸楚池子中。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和我们说?”沉默许久后,于奂干笑一声,向着他肩膀重重地拍了一下,“你小子挺能藏的啊。”

郁起云摇摇头,“我倒是希望于师兄不要向外传。”

“为何?”于奂带着不解的眼神,“你自己这样慢慢找,不知道得过多少天才能找到,和楼主说了吗?”

“说了,他说无解。”郁起云垂下头,声音颤抖,又含着些许无奈。

他眼角外圈都染上红色,“所以,别和他人说,也别白费力气。”

回到房里时,于奂整个人都是飘忽忽的,今夜带来的冲击他实在是无法在这一时消化完。

小师弟尚还是个惨绿少年,衣食无忧武力高强,本来可以有大好前程,却被永远定格在这种明媚的年纪。

他们做这一行,对死亡也见怪不怪了,本就是在刀尖上舔血,任务成功那目标死,任务失败则自身亡。

但只要身手高超些,一般也不会被人反杀,更何况杀的人都是些作恶之人,也不会有仇家前来复仇。

于奂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看着天边那轮亘古不变的明月。

人世间,世事无常,平安喜乐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关禁闭的第三日,郁起云没再待在禁堂里,而是跑到不远处的断崖那坐着。

这几日他仔细观察过了,谢清晓大概只是随意打发他过来,也没派人来盯梢,他倒也不必整日待在那冥室一般的阴沉沉的屋子里。

断崖分为两侧,中间一截直挺挺地断开,玉峰巍峨,悬崖陡峭。

向下望去,还能看见怪松横出,枝叶苍翠欲滴,藤萝沿着那些大石块呈向上攀岩的姿态。

昨日还下了一场小雨,脚下土地有些松散湿润,那些斜逸而出的松柏上还淌着露珠,一点点顺着峭壁流下,滴在云雾缭绕之下的草丛上。

郁起云在禁堂里搜罗出一张小板凳,静坐在断崖之上,望着天边变幻莫测的云层发呆。

就这样放空了许久,他余光扫到周围有人影徘徊。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不怕被发现啊?”云笙见被他发现,依旧言笑晏晏地迎上去。

“这几日根本就没人来监视连木偶影子都没看见。”郁起云勾了勾唇角,“只要你不告发我就行。”

云笙拒绝了他正要起身递来小凳子的好意,只在他身旁找了一块干净的位子,用内力烘干后直接盘腿坐下。

她双手托着腮,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崖头侧边一朵傲立生长的小白花。

洁白的花瓣上还残留着昨日的露水,但在这悬崖峭壁之上,确是一道明丽的景色。

“楼里最近去巫蛊族的似乎都无功而返,有的还被种了蛊虫。”

她低下头,拿手指在地上圈圈画画着。

“要让我们去吧?”

“是。”云笙抬起头试探性地朝他正脸看去,“说是你得将功赎过。”

阳光不偏不倚地打在她脸上,细腻地渡上一层金光,连面颊一侧的小绒毛也印出身形。

郁起云嗤笑道:“那你怎么也去了?”

云笙转过头,看着底下一两只鹭鸟飞过,也轻笑道:“我这不是也被记了吗,总之也和你一样被罚了。”

耳畔带着丝丝暖意的春风,转眼间已接近暮春了,天边的云很快便被吹散,如细枝碎叶一般洒向四周。

崖底是蜿蜒曲折的山峦,是无尽奔腾的河流,稀碎的光点透过他手指的罅隙,浸入他黝黑的眼眸。

“对了,陈怀最后还说什么了,和你见面又是为了什么?”云笙想起之前还没问完的事,又接着追问道。

“大概是特地来道一声谢吧,他说希望以后与我后会无期。”

郁起云不知什么时候把小板凳放在一边,也和云笙一样坐在地上,不过他姿势更为懒散,手背交叉撑着头,长腿高高抬起。

“这就没了,你们可是说了快几个时辰啊,反正我肯定等了那么久。”云笙不满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又带着些许愤怒地觑了他一眼。

“有些东西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惜他们这一局没有什么旁观人。”郁起云弯了下唇角,眼里淌着流水摇曳般的波痕。

金光全然从云层里弥漫出来,模糊的雾气被这暖阳散尽,浓密茂盛的枝叶上反着银白的光。

第十六章

◎师姐你冷静点好吗◎

寨子四周燃着篝火,从上头望去,只稀疏地亮着几户。

其上环着的山腰处,有两道黑影略过。

“巫蛊族,是在这了。”云笙打开一卷陈旧的牛皮纸,上面有简易黑线勾勒出的地域轮廓,与眼前星罗棋布的寨子相重叠。

郁起云粗略地扫了眼图纸,又抬起头观察下空的寨子结构,忽而皱起眉头指着一处道:“既是圣女,所处之地为何如此靠前?”

一般而言,越是身份尊贵之人,所处之地越是靠中间。

一来是对其地位的肯定,二来是在中央能更好控制四处。远古部落一向是深谙这一规则的。

云笙摇摇头:“没办法了,见招拆招吧。”

檐角上系着一排大小不一的葫芦,两人从窗子上翻身飞进,屋里早已熄了灯,一片静悄悄的。

云笙警惕地看着周围,桌上柜子上都摆着许多虫蛇尸体和各色草药。

内室门被推开,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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