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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骨(14)

作者:浮若脉望 阅读记录

食灵瞟了她一眼,晃着头道:“吞厄的气息。”

吞厄?云笙很是讶异,忍不住低声问道:“你确定吗,可是吞厄不是已经绝于人世了吗?”

“那只是捉妖人对外的说辞,况且我这鼻子可灵了,这就是吞厄的气息,错不了。”食灵尾音上扬,叉着腰有些得意。

雨潇潇而下,炊烟升起之时便停歇了,暮色尽显,霞光漫天。

陈府灶房里正忙的热火朝天,老管家催促着伙计:“动作都快些,晚宴一事可不得耽误了。”

厅堂里已有不少贵客候着了,云笙粗略地扫了几眼,没看见陈川的身影。

夜幕悄然逼近,婵娟挂于空中,水色钻进窗格子里,陈川抬手推开,正厅里的大宴早早便开始了。

“记得你要做的事。”他半阖着眼,又扔给旁人一包银锭。

“好好好,公子您放心,小的就呆在这哪都不去。”小厮脸上堆满笑容,捡起掉落的钱袋,在手里颠了颠,分量十足。

陈川不再理他,推开门快步走到宅院墙角,那里早就摞起一叠砖瓦,他提着袍子,站在石砖上,轻轻一跃便跨过了围墙。

小厮耐心地等他跨过去后,才慢慢悠悠地将石砖搬走。

搬了好些时辰,终于将这些石砖给挪了个地。他捏着松松垮垮的衣袍,想了想,拍干净手上的灰尘后才又细细抚摸着。

风穿堂而过,将未阖上的前门吹动,小厮愣了愣,自己记得出来时是关了门的啊。

但他也只是挠了挠头,走了进去。

“你确定他在这里?”云笙朝里头看了好久,每一间房都寻了一遍,既没有先前那位大师的影子,连陈川也不知踪影。

“当然啦,我循着他的气味过来的。”食灵站在云笙肩上,撇了撇嘴,“大概来晚了一步,他怕是已经离开了。”

那可真是不凑巧。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有些不耐地回头,发现竟是那个扮做陈川的小厮,那日七窍流血双目尽失的惨状与现今尤为生龙活虎的模样相映衬,云笙觉得有些恍惚。

那小厮摸着身上华贵的面料,嘴畔的笑只增不减。

暗色全然铺开于府邸上,云笙只觉得心突突地跳着。现今已经顾不上他了,她一把推开门,向着正厅方向奔去。

刚刚合上的门又被风吹得鼓鼓作响,小厮无奈又只得走上前关上。

这门可真是有些邪门,一张一翕的。他摸不着头脑地想着。

正厅里,客人们手里的酒蛊都有些握不住了,个个脸带红光,浓郁的酒气环绕在厅内,像热浪一般席卷着他们。

堂屋里是热闹非凡,室外却静的吓人。

枝头似有人影晃动,惊起一群寒鸦,齐齐飞向那一轮弯月。

第十一章

◎你以为他们能来救你?◎

宴席上,陈老爷已被旁人灌得眼神迷离,又有一盏酒递来时,他笑着摆摆手:“多谢好意,陈某实在是无法奉陪了。”

他半瘫在位子上,脑子迷迷糊糊地想了许久,好半晌,他才发觉宴会主角迟迟未来露脸。

“二公子呢,怎么到现在都不见他上ʝƨɢ*来?这样的日子还要派人去请,他就这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他瞪着眼呵斥道。

今日是陈川的生辰,因着府里多年未有喜事,陈老爷便借着这由头来顺道摆宴。

不消一会,前来复命的下人带着歉意道:“老爷,这......小的去公子院子里寻了一番,可并没有望见公子啊。”

“去府上找,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来!”陈老爷一甩衣袖,将桌上一盏酒杯拂过,摔在地上激起一声清脆。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老爷您息怒。”下人被他这幅模样给吓住了,忙低着头将酒杯拾起,随即转身离开。

“老爷何必动怒,今日可是大喜之日。”老管家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好言好气地劝着他。

“这孩子越发顽劣了,这般重要的日子都还躲着,我这是为了谁啊。”陈老爷怒目着,将一手背摔到手心。

老管家浅浅地笑着,却是一声不吭。

陈老爷看着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原本还怒火攻心着,焰气不消片刻便又瘪了下去。

不久前,陈川还在书房里和他大吵了一架,陈老爷便想等到今日来缓和一番。

那些还在高谈阔论的客人们也逐渐发现陈家公子直到现在都还未现身,纷纷出言询问:“陈大人,令郎怎的还不来?”

陈老爷正想着一个理由搪塞过去,没成想却被人抢了先。

“不急,总得好好拾掇才能来见客,不是吗?”来人一袭玄色长袍,袖口缀着明黄色缎边,并未束冠,只随意插着一只白簪,额前几缕发丝垂落下来。

他态度恭谨地朝着陈老爷行礼:“父亲,好久不见。”

那些喝得高了的客人们只隐隐约约望见一清秀的少年走来,脸庞看着有些模糊,但身材挺拔举止端庄,便笑着道:“真是好一标志的少年郎啊,陈大人有福了!”

旁人还陷在醉生梦死中,但陈老爷和老管家却是能看得真真切切。这人的面孔,和数年前死去的陈怀相差无几,只是年岁渐长,他的颧骨高高凸起,看着有些消瘦憔悴。

“你怎么......”陈老爷冷汗直冒,手也不停地哆嗦着。

陈怀朝他挤出一丝笑容:“父亲可否借一步说话?”他扭过头,对着众人朗声道,“诸位的莅临使陈府蓬荜生辉,不过现下陈某还有些要事须得与父亲商讨,回来自会自罚几杯,到时候再与各位喝个痛快。”

他朝外头伸出手,歪着头示意陈老爷出门。

这一突如其来的事令陈老爷心下不安,但众人皆聚于此,也不好当面拂了他的话,便只好跟着他走了出去。

出了堂屋,没有灯火灼眼,只有清淡的月色投在树梢,落下一片阴影。

陈老爷不知他到底有何事商谈,只得忐忑着一路注视他。行至院中,还是有些忍不住,他斟酌着开口:“怀儿,你这趟来了就去看看你母亲吧,她——”

“今日是陈川的生辰。”陈怀不知何时转过了身,却不看他,只望着那轮悬挂长空的明月。

陈老爷脸色顿时有些僵硬,反应到他话中有话后,隐着怒火低声喝道:“原是你把他藏起来了,你究竟要做什么?”

陈怀叹着气轻轻笑着:“父亲,你这般紧张干什么,同是你们的亲生骨肉,我又怎会对他痛下杀手呢?”

“那你这是?”陈老爷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却又听见他道:“让他即刻死当然不够,我要他慢慢地带着痛苦和绝望死去,受尽煎熬。”

此话犹如平地惊雷,陈老爷一把跌坐在地上,暴怒地指着他:“你竟敢如此狠毒!”

“那又如何,毕竟我是您的孩子,手段自然与您别无两样啊。”陈怀眼里闪着冷光,兀自笑了起来。

“你!”陈老爷只觉得心头那团怒火又冲了上来,几乎快要喷薄而发。

陈怀耸了耸肩,对他的反应毫不在意。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又抬起眸子瞥向他:“你就在这好好待着吧,待我看望母亲后,再来送你和陈川在地狱相见。”

跃动的灯火依稀闪着,将人影拓于窗棂上,陈夫人刚打发走侍女,就听见身后一阵脚步声,她回过头却是一惊。

“母亲。”陈怀嘴角噙着笑,将手心放在烛火上几寸的位子,感受着点点温热熔在手里。

“怀儿,是你吗?”陈夫人头有些昏昏沉沉的,费力地从榻上坐起来,但无奈身子无法支撑,她只得忍着疼痛靠在榻上。

陈怀转身走到案前,提笔写下几个大字,声音悠悠道:“母亲这身子真是每况日下,怕是没多少时间了吧。”写完,又将其放在火焰上烧成灰烬。

陈夫人犹豫着伸出手,想了想还是缩了回去。

“你能回来看看,我还是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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