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梦到清冷表哥+番外(71)
伴云将怀里的画卷一张不落放至他桌上,垂首应是,“世子爷要小的找的,家世清白但性情软弱,或野心重的都在此了。”
若不是世子爷的吩咐,他都不知盛京内那么多表面风光霁月的公子私底下竟怂成那样,
他想起御议司递来的情报上,有个公子因夫子辱骂,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回家后哭了一整宿,轻轻地抖了抖。
陆明钦伸手,从桌案上随意扯落过一张,沉沉的目光在其上缓缓扫过。
良久才轻嗤一声,“真能装。”
他一张张看完,又挑了几份丢至地上,才指剩下的,屈指敲了敲木案面,
“就这些,拿去给老夫人瞧瞧。”
定了亲又如何,抢回来便是。
*
谢知鸢收到画时,正忙着刻木盒子,她手明明灵巧有力,可一落到盒子上,线条又成了歪歪扭扭的模样。
刻了半晌,却还是那副臭样子。
她看着上面新鲜出炉的胖蝴蝶,轻轻叹了口气。
谢知鸢今日只穿了间薄衫,是以谢夫人进屋时,带起的风直接将广袖呼到她脸上。
薄袖复垂落时,谢夫人带着喜意的面容映入眼底,
她将手里的厚厚一叠卷轴直接压到了谢知鸢才刻好的桌前,那卷轴哗啦啦被风扇动着摆出弧度——
“这是陆世子替你寻来的画像,你今儿个便好好瞧瞧,”谢夫人特意在“陆世子”上加重了语气,目光牢牢锁在谢知鸢的面上,
“那孩子可真是靠的住的,我细细瞧了一回,竟没觉着有哪些个不好,里头多的是比林公子还出色的。”
谢知鸢慢慢揪紧手中的帕子,心尖泛痛,却只轻轻应了一声,她笑着,嘴角梨涡显露,
“真的嘛,那我倒要看看出色到什么地步。”
陆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谢知鸢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憋住了哭意。
不能哭,有什么好哭的。
早就已经知晓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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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母女俩才一同盘算完个个公子的优劣,老夫人那边却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女客。
她笑着唤紫岫上茶,目光不经意在眼前女子身上扫了一遭。
孟夫人年岁不大,面容端秀,只眼角的细纹可窥得美人的迟暮,她笑得温婉,说起话来也轻声细语。
老夫人想起她的情况,也不免叹气。
孟侯爷好些年前去世了,孟夫人伤心之下吃斋念佛、闭门不出多年,如今却来他们陆府——
这不得不让陆老夫人多想。
果不其然,孟夫人还没喝两口茶,便已道明来意,“老夫人必是在困惑,我一个早已吃斋念佛的妇道人家,怎的又出了门,”
她垂了垂眼,眉间带着许久未同人说话的不自然,“实不相瞒,我听闻谢三姑娘近日有定亲的意向,故前来叨扰陆老夫人,敢问......我们孟家二公子如何?”
永宁侯府门庭简单,前侯爷虽早早逝去,可大公子还算争气,孟夫人性情和善温婉,孟公子本人又才学出众,况且将来若出门游历,带着阿鸢到处逛逛散散心也极为不错。
真是上上之选,
因怕出些为众人所不知的差错,陆老夫人特意将陆明钦叫到明德堂来细细询问了一番,
明明是极佳的人选,未曾想陆明钦一听便蹙起了眉,他目光落了过来,不复往日的清冷无波,
语气坚定,
“孟瀛,绝不可。”
*
从陆老夫人那出来后,陆明钦又去了一趟宫里。
彼时宋誉启正同自个儿下着棋,殿内宫女们各忙各的,悄无声息。
今晨落了一场雨,薄衫遭不住凉风,他身上松松垮垮批了件外袍,
清冷矜贵的男人进殿时,带来一阵凉意,鸦青色广袖上还带着些微水汽,清冽如薄雾,又似压在他眉目下的寒气。
宋誉启被风吹得停了手里的动作,不明所以抬头望向他,
“你今日怎的有功夫来我这?”
他说着唤了个宫女要替他批件披风。
那宫女才靠近陆明钦,便被他作的手势挡了动作,黑眸沉沉望向宋誉启,
“还需几日?”
宋誉启伸了个懒腰,他丢了颗棋子到棋篓里,斜眼睨过去,“你急什么?饵下完了,网才铺好呢。”
“况且——”他瞅了眼棋局,无意识念叨,
“你又不是不知道确切的时间......”
他眸色蓦然变化,“你莫不是要提前?”
被他望着的男人黑眸沉寂,只静静看着他,并不作声。
“陆明钦,你疯了吗?”
宋誉启把手中的棋子啪嗒一下扣到棋板上,黑子强占过道,局势瞬间转赢为败。
他手指点着桌面,侧眸冷笑,
“你又不是不知,一步行差踏错,满盘皆输,现下是在这发什么疯。”
宫女们早已悄悄退了下去,殿内一时之间只有太子的薄怒声。
“是不是又是谢知鸢?”宋誉启未等他回答,神色莫名又带着恍然,“从瑾,如你我这般于刀尖上行走,最怕有软肋。”
“你不该不知晓这个道理。”
殿内一瞬间落入沉寂,连风声也被隔在门外。
阒寂中,男人声音响起,
“我割舍不下,也全然不会割舍。”
“至于其他人——”
他忽地掀起长睫,眸中宛若淬了冰,字字透着凛冽寒气,“孟瀛,他可真是好样的。”
*
今日晚膳时,谢老爷难得再次下厨,可——
“嗐,”谢夫人再次叹气,惹得谢老爷频频侧目,在听得她又出声时,他忍不住了,搁下筷子眉头直蹙,“夫人啊,为夫做的不好吃你直说就是,不必如此吓人。”
谢夫人瞪他一眼,骂道,“你个呆瓜,你懂些什么?!”
在孩子们望来时,她又和缓了下语气,“今日陆老夫人派人来同我说,永宁侯府有意同我们结亲。”
“我记得永宁侯府没庶子呀——”谢知礼心直口快,趁着众人没动筷赶忙抢了块排骨,“他们那样的人家,又怎会瞧上咱们。”
也不是他妄自菲薄,官家本就瞧不起行商的,更何况勋爵,还是永宁侯府这样一等一的清贵人家。
谢夫人捏着筷子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下,“咱们家怎么了?若不是你不争气,咱们也无需被别人说道,那香还是阿鸢做出来的,可你呢?”
被提及的谢知鸢忙缩在一边扒饭,心里却还有些诧异,孟公子竟对她有意吗?
一旁的谢老爷眼见着谢知礼一言不发拳头紧握,忙将问题拐回原点,“好了好了,方才不是说道孟府欲与咱们结亲吗?这不是大好事吗哈哈哈。”
谢夫人顺了顺气,又喝了口水,压下心中的火气,才继续道,“陆世子并不同意此事,想将这门亲压下。”
从老夫人那得知这事时,她一直急到现在,她虽对孟瀛极为满意,可古往今来都讲究个尊卑秩序,孟府若是同老夫人交涉此事,那他们是万不能越过她直接同孟府定下的。
谢夫人话才落地,谢知鸢刷地一下从碗里抬起了头,嘴角还沾着一粒饭。
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她倏忽间想起什么,眸中水色渐渐蔓延而上,将眼眶染红。
表哥对孟公子那般钦慕,
是不是,是不是觉得她配不上他......
不知为何,谢知鸢胸口泛起一股子气,那股气撑着她说道,“我去同表哥说,”
“定亲是我自己的事,若我与孟公子两情相悦,那他再没干涉的必要了。”
作者有话说:
——“性情软弱,或野心重”——
到时好抢点喽
小孟是故意让孟夫人找陆老夫人而不是谢夫人的。
表哥:这个狗东西膈应人可真有一套。
第58章 、争执
暮夏白昼渐短,天色也亮的晚。
洒扫声自木制外廊处传来,新来的小厮着青色短打,于晨光中细细拂去透雕的花牙子上吹落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