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梦到清冷表哥+番外(199)
温热的湿意逐渐沾染上男人肩膀那块布料,“阿鸢是不是,是不是太没用了......”
陆明钦哑然,怎会是她没用?
明明是他自己,那些个污秽不堪的事尘封已久,陡然被揭穿伤口,暴露在艳阳之下,于是便禁不住迁怒与不安。
他知道阿鸢骨子里慕强,从小她看到的都是表哥挡在她身前的模样,便不知在她知晓那样卑微弱小的往事后,是否还能如从前那般——
明明该是他陆明钦无用。
枉费读了多年的圣贤书,到头来依旧摆脱不了懦弱的影子,甚至连如常面对都力不能及。
这与临难苟免之辈又有何异?
他轻轻偏头贴住她发热的脸,不住吻过她的鬓边,声音沙哑,“是表哥不对......”
他手臂稍往里回拢,提了提她的身子,在她轻哼一声仰头迷蒙望来时,陆明钦眼眸柔化,大掌抚上她的软发,指腹将其上汗珠一点点抹去。
感受到她略显无措的目光,他没忍住折首,软软啄上她潮湿的下巴,话意朦胧,“往后都不会了......阿鸢想知道什么,表哥都同你说。”
谢知鸢这才抵着他的掌心,半阖着眼哭出声来,她一面哭一面抖,大颗大颗泪水从眼尾坠落至男人的唇角,“表哥方才,方才吓到我了......”
“别怕,别怕…..没事的……”谢知鸢听到表哥在她耳边不住低声说,他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种她有些不能理解的深沉感情。
他好似真的在怕,她会因此而畏惧她。
“是表哥对不起阿鸢,”陆明钦平生头一回道歉,他环住她腰的手臂一沉,虽依旧合拢不紧,可广袖牢牢将寒意挡在她纤瘦的背外,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大掌抚上她的小脸,顺着下颌的弧度逐渐蔓延至下巴处,
“阿鸢别怕表哥好不好......”
话语吞没在交叠的唇中。
谢知鸢贴着他的脸哭了好久,男人便一直耐心又愧疚地一面吻一面宽慰。
她方才心神全然绷紧,如今陡然松弛,疲惫便同些许感触一同泛上心头。
她哭累了,晕乎乎的脑袋靠在男人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抽噎着。
“方才可弄疼阿鸢了?”陆明钦咬了咬她的小耳朵,声音温热。
谢知鸢长睫扑扇了下,她瘪着嘴拉住男人的大掌。
繁复堆叠的衣物早已沾染上女孩的体温,修长的手指绕了好久方触及温热。
陆明钦陷着摩挲了好久,这才稍松口气,可这里头的衣服全被打湿了,此刻有些发凉。
他托住她的腰背,用广袖罩住她背后,这才从太师椅里起身。
她下半身的棉锻服因承重控制不住滑落至地,谢知鸢缩在表哥臂弯里,脸颊紧紧贴住他的胸膛。
陆明钦大掌所及之处全然滚烫,他眉头微蹙,把女孩放到榻上,方替她盖上衾被,她却抖得厉害。
“冷......”
她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红唇瑟缩着。
这被褥先前一直叠着,此刻展开也比不得她身上的滚烫,男人怕她再度着凉,只好掀起膝斓陪她一道上了榻。
只不过他外袍下摆被大团粘液洇湿,陆明钦扫了一眼,大掌翻开衣摆将其撂下。
暖光融融自榻前的窗牖处垂落,慢悠悠的光絮浮浮沉沉飘荡在空中。
“表哥——”谢知鸢靠在男人怀里,即便意识涣散了,手指头依旧揪住他的衣襟不放。
她乖乖地看着他,潮湿的黑眸带着依赖。
陆明钦眸光微动,他眉目低垂,眸光微滞中忽而轻声问,“......阿鸢喜欢表哥吗?”
没听到女孩作答,男人指腹触及她红彤彤的小鼻头,在上面捏了一下,他低声道,“小坏蛋,怎么不说话?
“......喜欢......”谢知鸢晕乎乎地仰起小脸,眼尾泛着湿漉漉的红潮。
陆明钦闷声笑了下,“喜欢孟瀛还是喜欢表哥?”
谢知鸢鼓了鼓脸颊,红嫩的唇珠随之嘟嘟地翘起。
“阿鸢?”他又捏了她一下。
“喜欢表哥......”她好似戳一下才能动的软团子,慢吞吞地卷起小舌头,“阿鸢与孟公子......没有什么的......”
陆明钦自喉间滚出个嗯,他摸了摸她稍烫的脑袋,温声道,“阿鸢先睡,表哥在此处陪你。”
许是他的语调过于温柔,谢知鸢脑袋里拦着山洪的弦断了,昏睡感瞬间涌入,蚕食掉她所有的清明。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好似一刻钟前的糜乱未曾发生过。
男人的身体总是灼热的,再加之阿鸢也在发热,被褥不一会儿便是暖烘烘的了。
眼见着她脸蛋红红地贴在他胸膛,呼吸逐渐平缓,却因不顺畅粉唇微张,小舌头隐在贝齿间若隐若现,
陆明钦小心翼翼托住她的脸蛋放在软枕上,自己则是掀开被衾一角,离榻去外间。
谢知鸢昏昏沉沉,只微蹙了蹙眉,就又吧唧着嘴继续睡去。
意识沉浮间,好似有被压低了的嗓音响起。
“药还没到吗?”
“昨夜按照世子爷的吩咐,小厨房本该是要备好了的,可近日京中沾染风寒的人家不少,有两味药短缺,今日才到,如今小厨房已在熬制了。”
在之后男人好似嗯了一声,又吩咐了什么事,他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又不疾不徐,好听极了,谢知鸢再撑不住,脑袋里的最后一丝光亮都被吞噬。
*
“阿鸢——阿鸢——”还是那道嗓音,不同于先前的沉缓,反而带着些许焦躁。
身上好像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灼热的呼吸使得每次呼气吸气都好似被火燎过般疼,
谢知鸢费劲地蜷了蜷手指头,勉强将眼皮子掀起一条缝。
眼前的模糊逐渐明晰,倒映出一张熟悉的脸。
说是熟悉也不尽然,目光中的男人眉眼依旧清俊,只是眼底布满红意,眼睑青色沉沉压着,脸侧已生起胡须短碴,落拓的狼狈。
他看见她醒来,似乎很是开心,目光转向一边的人,“崔御医,如今我妻子已醒,是否意味着——”
“陆世子莫急,”那大夫无奈打断他,可语调似乎带着种恭谨,
“尊夫人身子元气早已耗尽,若是以珍贵名草吊着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可如今您这般境况......”
他叹了口气,“在老夫看来啊,世子还是尽早为夫人准备后事吧......”
后事?
谢知鸢实在是没力气撑住眼皮,她呼吸沉沉地又闭上了眼睛。
怎么就是后事,自己怎么就要死了呢?
随着脚步与挽留等各种声响混杂,一道先前听过的男声响起,
“先前还说什么夫人死了你也跟着一道去,从瑾你该不会来真的吧......说句不好听的你莫要怪我,你表妹死了也算不得一件坏事,如今你孑然一身,不是更——”
“滚。”怒意含着无尽悲楚自这一字中尽数散落,平白让人心尖一跳。
谢知鸢长睫微微颤动,耳边又是一阵沉默,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意识想脱离沉重的躯壳却求而不得之时,那道男声再度响起,
“是孤情急之下说错了,我们也都想你小表妹好好的。可如今这副模样你也瞧见了......若是你改了主意,孤这边......一直都等着你。”
靴履在地上踩过的动静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男人沉重的呼吸,
谢知鸢感知到额前微痒,男人的大掌将碎发抚至耳后,有温凉湿润的触感掉落至脸颊上。
*
空荡荡的房间里,微光散漫地落下最后一缕,旋即便被乌云吞没,
谢知鸢再度从梦中醒来时,外头已是暮色四合。
她记不太清梦里的情节,只余破碎的画面与残缺不全的感触深印在心中。
许是被褥翻动的声响惊扰了正伏案批折的男人,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侧目望来,“醒了?”
谢知鸢怀里抱着一团衾被,她小声地应了,手指头揪着上边的线头,吸着鼻子道,“我睡了很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