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梦到清冷表哥+番外(138)
男人站在不远处,遮住一隅月光,皓光撒在挺括的肩上,好似剑出鞘时的那一抹冷晖,
他手里还握着盏风灯,随着轻提起的动作,清隽的眉眼逐渐明晰。
不知是否因着身处暗处的缘故,眼眸莫名黑沉。
见到了来人,谢知鸢心里头那些因不可闻的怅惘霎时散了一干二净,反而无可避免地狂跳起来。
她想欢呼雀跃跑到表哥身边,将自己投入到他怀中,但绣鞋只轻轻挪动两下便顿住,不自觉涌上的羞涩还是让她停在原地,只垂首不好意思地唤了声表哥。
他走近了些,女孩位于他的下首,背后是小片波光粼粼的月池,她轻轻缩了缩鼻尖,男人身上甜酒与清冽混杂的气息借由晚风渡了过来。
“怎么一个人在此处?”
话音方落,陆明钦便到了她跟前。
极高的身量与宽阔的肩膀挡住月光,落了的大片阴影将她牢牢罩住。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发乱的发尾,语调也是被月浸透的温和,
“今夜见你没怎么动筷子,是饭菜不合胃口?”
谢知鸢摇了摇头,她抬眸借着男人手里的那盏风灯打量他,
陆明钦平日惯常着沉冷色调的深衣,倒少有如今日这般张扬的服饰,暖光将绛色衣领处的纹路都照得熠熠生辉,
再往上是微滚动的喉结,
谢知鸢目光匆匆撇开,小声道,“就是觉着,好似做梦一般......”
也许明日醒来时,表哥或许就不见了,宛如话本子里的月下仙人,种种不过是她臆想出来的。
做梦?
陆明钦轻笑了下,这笑声在静默的夜里过于突兀,谢知鸢扁着嘴抬眸瞧他,
男人带着笑意,与眼底跳动的灯火夹杂在一块,却显得有些奇怪,
好像,好像是......有些吓人......
谢知鸢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她想起好久好久以前做的梦,
梦里的表哥每日都很奇怪,也会用现如今这种眼神望着她......
她揪着裙上的宫绦,长睫不安地轻颤,
她在想什么?
陆明钦止住笑,脑海里满是方才女孩怅惘的模样,那种无法抑制的晦涩便不由自主泛上来,
他垂了睫,原本覆在她头上的大掌忽地向下,
细软的后颈在指腹间略滚动,他的指尖带着夜晚的凉意,
谢知鸢被他捏得吃痒,眼眸都弯起来,才嘟囔“表哥你做什么呀”,就对上男人的眸,
风灯随着男人垂落的手滴溜溜地转,他脸上的阴影也落至眸底,眼神明明灭灭,似波澜诡谲又似风平浪静。
她忽地哑了声,周遭便只剩灯随风的窸窣。
修长有力的手指捏住女孩柔润的下巴,男人灼热的气息忽地压来,强烈地教人无法忽视,
谢知鸢被这股侵略性吓到,不自觉吞咽了下,“表,表哥......”
手下是她柔嫩的软肉,夹着骨骼的脆弱,陆明钦指腹略摩挲了几下,忽地问她,
“现下还觉着像是在做梦吗?”
男人不咸不淡的声音,好似所问并不是什么要紧答案,却不喜人答非所问不听话。
谢知鸢心尖一缩,她眼眶在酒味的刺激下有些发红,她试图逃过,“表哥——”
男人的气息又近了些,甚至于女孩脸侧都带上酥酥麻麻的感触,
他很克制,声音极低极沉,却在唇动时轻轻擦过她的嘴角,又问了一遍,
“告诉我,还像是梦吗?”
他并不想让她逃避。
就算此次定亲并非她所愿,那也得好好受着。
“不——表哥,”谢知鸢心头慌乱,手下意识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揪上男人衣领下垂落的红樱,宛如不知要躲去何处的小动物,连眼尾也可怜巴巴地下垂,“我,我摸到你了,这是真的,不是梦。”
陆明钦停下来,忍不住又笑了笑,这回倒并非为嗤笑,反而带了无奈。
她到底还是什么都不懂,是他操之过急,
如今已定了亲,他瞧见她都有不同,
但还不够,他所想要的,是不分彼此,骨血交融,叫她再也想不着他人。
而她那个旧情人——
陆明钦大掌覆上女孩的脑袋,在她无措望来时,轻声道,“往后若是不安,需得告诉我——”
没等谢知鸢反应过来,他话意一转,“今日原本是要镇国公他来一趟的,但近日他卧病在床,不好叨扰他,祖母亦是如此,等我们成亲时,再谈其他不相干之人。”
显而易见,他口中不相干之人便是陆夫人了。
谢知鸢思绪皆因他这句收拢,她不知表哥缘何与陆夫人生疏至极,可倏忽间又想起那日在街头摊子上时听着的密辛,这心里头存了几分疑虑。
夜里的风再暖,也总归带了湿气,
陆明钦抚了抚女孩微湿的鬓角,提灯捏着她的手送她回房,
风灯的光不暗也不明,些微能照清眼前之路。
谢知鸢抿着唇,由表哥牵着她行于通往风行居的小道上。
四周阒寂无声,只余风萧索打量着行人的脸,谢知鸢却觉心中一片安宁,
她晃了晃表哥的手,在他侧眸望来之际笑了笑,“表哥上回说的要带我狩猎可还作数?”
陆明钦莞尔,他问,“伤好了?”
谢知鸢脸一热,他怎么惯会欺负人的,
她不敢看他了,只轻声道,“好的差不多了,都怪表哥,上回还说什么不穿也无事。”
其实明明是她自个儿急于求成,没走两下就让马儿疾跑,由此磨破了嫩处也冤不了谁。
陆明钦倒未辩驳她的歪理,他捏了捏掌心中的小手,应了这句责怪,“是我的错,若是阿鸢伤好了,我忙完手头之事便带你去南山。”
他想起狱中还剩的那几人,眉头轻拢。
闻言,谢知鸢眼睛一亮,她唇角弯弯,“那表哥可不能反悔,我,我可想去狩猎了呢。”
女孩的脸在月光下相对明晰,是以乌黑透亮水眸里闪着的光被男人尽收眼底。
陆明钦瞧她这幅激动的模样,倒是有些新奇。
盛京贵女们皆不忍于杀生,别说狩猎,踩只老鼠都得嗷嗷叫。
不过他想起表妹往常替人医治时也时常见血,不由得又笑了笑。
她想做什么,那便去做,他会是她的后盾。
光影婆娑间,时光随着影子拉长,可路终有尽时。
谢府能有如今这般大还是谢老爷入京时瞅准时机,花光了手头的积蓄,才从一位致仕的朝廷命官手里换得的宅院。
于一家四口虽大了些,但到底比不得亭台楼榭环绕的陆府。
两人没多聊几句,风行居便在不远处显现。
里头灯火通明,眉眼英气的丫鬟正百无聊赖托腮坐在石阶上,脚边随意搁着盏风灯,木提手卧在横条上。
丫鬟手里托着的腮肉足以显现出她近日的伙食有多好。
她见到谢知鸢的那刻,那双眼里霎时闪过宛如狗子见到肉骨头的光,她忙拎着灯起身,大声呼喊“小姐——这里!”
谢知鸢怀疑她的下一句便是“若是受到挟持了请挥挥手”。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头一回如此不想见到四喜。
*
陆明钦回府后尚过戌时,有个小厮一直在门前等候,伴云前去一问,说是陆老夫人唤世子爷商议些许事情。
闻言,陆明钦先去里间换了身衣裳,又漱口散了酒味,才提步前去明德堂。
老夫人年纪大怕孤寂,住的地界离众人的院落都极近,不过一盏茶的时刻就到了。
明德堂亮亮堂堂,通明的烛光自窗纸透出,陆明钦入内向来无需通传,
他跟着紫岫到了外厅,听见里头的喧闹,先于门外停顿一瞬,才推门入内。
作者有话说:
——四喜: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表哥看到阿鸢对着树怅惘的样子,还以为她对孟瀛旧情难忘hhh
第107章 、绣花
陆府虽门楣煊赫,人丁却稀少,陆老夫人膝下仅有镇国公和二老爷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