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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行+番外(244)

作者:盐盐yany 阅读记录

明明刚刚我举杯前人还在,一仰头的功夫人就没了,我正要起身,只听身后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老胡子,别喝了,干正事了。”

胡里敦已经喝得三五不着了,回头看了看锋斥,摆了摆手,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锋斥从一旁桌上拿起一壶酒,直接倒在了胡里敦脸上。

胡里敦手舞足蹈地站了起来,大声骂了句什么,一对上锋斥的目光,顿时泄了气,那么大的个子,被锋斥那个驼背拎着后脖颈拖着走。

我登时急了,快走了几步追上两人:“锋斥将军,是出了什么事吗?”

锋斥慢慢停下了步子,回头看了我一眼:“出了什么事……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我一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暗道一声不好,小莺儿他们肯定暴露了,当即什么都管不上了,跟着锋斥一路往他们的后殿走。

还没到地方,便见不远处火光闪动,传来阵阵刀兵碰撞的声音。

更令人震惊的是,后面都打成这样了,前面竟然什么都没听见,没有一个人出来通传,也没人出来搬救兵。

我猛地看向锋斥,突然觉得他那目光越发意味深长起来了。

来到院子,里面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阿恒一人独挑百万兵,密密麻麻的人头里我只看见阿恒手持一柄长刀守在房门前,刀刃森寒,闪着幽幽的光,一群突厥士兵竟没人敢上前。

房内烛光闪动,没人知道里面究竟什么样了。

胡里敦大眼一瞪,当即站直了,吱吱呀呀地攥着拳头就要上手,又被锋斥拽着后脖颈一把拉住了。

胡里敦一脸震惊地回过头来,瞪着眼睛不知道说了什么,锋斥却只是眯着眼睛静静看着前方,不打断也不动手。

心里那点想法得到印证,我问他:“你是阿蛮的人?”

锋斥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要是能从那扇门里出来,那我就是。”

我顿时明白了,这人是个高明的投机者,如果房里出来的是阿蛮,那他就是最先投诚的人,阿蛮如今没有自己的班子,一定会重用他。如果出来的是从恩,他便让胡里敦去制住阿恒,他制住我,再跟从恩邀功,从恩也不会为难他。

我想明白这层关系,后退两步,扯开嗓子大喊道:“锋斥将军,你来的正好,快去帮阿恒!”

锋斥猛地回过头来,瞪着我默默骂了一句常见的汉话:“草……”

我冲人一笑,接着喊:“胡将军,杀了从恩,从龙之功就是你的了!”

胡里敦一副没清醒的模样歪着脑袋看我。

锋斥咬咬牙,往胡里敦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还愣着干嘛?干活了!”

胡里敦还是一脸白茫茫的无辜,用突厥话问了一句,锋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啐了一口:“他奶奶的,还能帮谁,杀从恩,立你的从龙之功去吧!”

胡里敦眼前一亮,舞着自己的流星锤就要往前冲。

就在此时,门开了。

所有人的动作一时间都停了。

我屏气凝神,往屋里看去。

房门内出来一个人,浑身浴血,脸上一道刀疤,深可见骨,糊了满脸的血。

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面色如雪,嫁衣如火,凤冠已经掉了,满头乌发如瀑垂落,被人抱在怀里尤显得娇小可人。

小莺儿怀里还抱着样东西,随着他们走出房门慢慢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从恩的头。

锋斥率先回过神来,第一个单膝跪下,左手搭在右肩上,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参见可汗,参见可敦!”

所有人大梦初醒一般,呼啦跪了一地,“参见可汗,参见可敦!”

第220章 前路

阿蛮用了两天的时间对突厥内部进行了一场血洗,之前效忠于从恩的那些顽固分子近乎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突厥人崇尚武力,所以即便是弑兄夺位,这里的人也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阿蛮顺理成章坐稳了可汗位,成为了继阿史那莫禾之后又一位不及弱冠就即位的突厥可汗。

阿蛮与我们重新签订了和议书,除了之前那些条件外,又重新划分了边界,约定自此大周与突厥结为盟国,分境而治,互通有无。我原本想争取把小莺儿带回去,她年纪还小,若阿蛮真有意,过两年再来求娶就是了。

谁知道阿蛮竟然当场翻脸,一本正经地问我:“如今天下人都知道大周公主是我新结的可敦,大周使臣觉得,夺妻之仇,够不够我毁约起兵的理由?”

我:“……”

“我还是那句话,”阿蛮道,“当年父汗迎娶大周公主,立誓终生不与大周开战。我也是一样,小莺儿在一天,我就能保证我们的铁蹄不会踏上你们的疆土。可她若是不在了,我就给不了你保证了。”

“你别以为我们怕了你!”阿恒上前一步,“我们大周有的是能臣良将,真打起来你们不见得是对手。”

阿蛮冷笑道:“那就试试。”

正僵持间,门口探了个头进来,小莺儿一脸幽怨地看了看我们仨:“你们在吵架吗?”

我率先反应过来,赶紧摇头,冲她笑了笑:“没有,我们在讨论两国结盟的事呢。”

小莺儿狐疑地看了看我,又眯着眼去看阿恒和阿蛮。

阿蛮木着脸僵持了一会儿,也只好道:“没吵。”

阿恒在阿蛮肩上拍了拍,笑得一脸狡黠:“阿蛮太热情了,说要多送我们三千匹马,我们正在商量怎么带回去呢。”

阿蛮也不知演的还是真的,煞有其事地脸色一白,闷头咳了几声。小莺儿当即急了,急忙上前小心察看,“你怎么了?伤口又疼了?”

又冲着阿恒一瞪眼:“阿恒哥哥你轻点,阿蛮身上还有伤呢。”

阿恒冲我摊了摊手,一脸无辜,以口型对我道:“我压根就没使劲。”

我无奈笑了笑,这小丫头,已经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你们讨论完了吗?”小莺儿问,“大夫说了,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得多休息,这几天最好卧床,你不躺着就算了,还天天操心这么多事,真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吗?”

刚还跟我们强硬拉锯的人这会儿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了似的,虚弱无力地靠在小莺儿身上:“那你扶我去歇一会儿吧。”

小莺儿立马上赶着给人化身人形拐杖。

我和阿恒对视一眼,这会儿也不好再站在这里煞风景了,动身之际,还是没忍住,冲着小莺儿的背影道:“莺儿,我们明天就走了,你……要跟我们回去吗?”

我看见阿蛮的背影目之所及地一僵,明明没什么动作,我还是觉得周围好像一下子冷了些许。那股凉意是对危险的预警,在牛角山的时候经常会从那些垂死挣扎的野兽身上看到。

“玉哥儿,我不走了,”小莺儿没回头,但话里没有犹豫,“我是来和亲的大周公主,如果我待在这儿能换两国休战,那我就算不枉此行了。”

原来她都听见了。

“我自愿来,也自愿留下,就算两年后让我重新选,我也还是要来的。”

我好像一桩心事落了地,重重的,落地有声,虽然割舍不下,却也为她落地生根感到欣慰,笑了笑,道:“好。”

临出门我听见小莺儿小声问阿蛮:“咱们有那么多马吗?”

阿蛮:“硬凑也能有。”

“那你给他们那么多干嘛,”小莺儿道,“给个几百匹意思意思得了。”

“这丫头片子……”阿恒当即就要扭头回去,被我赶紧拉住了,走出去好几步阿恒又笑了,“这么抠门,肯定是跟你学的。”

我笑道:“白捡几百匹马,你就偷着乐吧。”

次日一早,我们启程回京。

阿蛮和小莺儿到城门口送我们,大狗子看着阿蛮道:“再打一场吧。”

小莺儿皱了皱眉,刚要制止,没想到阿蛮欣然应允。

两个人都没用兵器,就在城门外的胡杨林里圈出一块地来,赤手空拳,贴身肉搏——就跟当年那次分别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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