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娇缠(102)
萧凌安将这些目光和赞叹之声尽收眼底,阖上双眸呼吸着平凡的烟火气,忽然间很是享受这样的时光,心底暗暗想着若是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兴许也是极为不错。
想当初他第一回 陪着沈如霜来到灯市,亦是有人赞叹他们般配,可是他听着却嗤之以鼻地没有放在心上,只想着他和沈如霜天差地别,怎么可能是般配的呢?一晃两年过去,他倒是很乐意听到这些话,甚至会对着说话之人微微勾起唇角。
行至前方,远远就看见一个卖花灯的小摊前围了许多人,沈如霜隐约记得这就是两年前的那个小摊,走上前去一瞧果然没错,连卖灯的阿婆都和从前一模一样,只是头发又白了些罢了。
“阿婆........”
“哎呦,这位公子,您今年又来了?”
还未等沈如霜开口,卖灯的阿婆就认识萧凌安般和善地笑了,听得沈如霜愣怔地望着他们二人,不解为何他们竟会认识,难不成只是两年前见过一面就记得?阿婆的摊前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这也未免太荒谬了。
萧凌安沉默不言地点点头,阿婆看出了沈如霜面容上的疑惑,笑吟吟地解释道:
“姑娘,你夫君没同你说吗?前两年你都身子不好未能出门,是你夫君每年都来我这儿买了花灯带回去给你看的,各色各样的都买了一遍,给银子也大方得很,说是任由自家夫人挑选呢。”
沈如霜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前两年应当是她逃到折柳镇的时候,那时萧凌安以为她已经葬身火海,竟然会每年来这里买一回花灯吗?要知道他当年是最看不上这些东西的,连她喜欢的那盏兔子灯,都被踏碎在他的马蹄之下,零落在了泥泞之中。
他还对阿婆编出这样的谎话,究竟是想骗别人还是骗他自己呢?她那两年在天下人眼中都已经死了,萧凌安再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沈如霜的神色愈发迷茫,细弯眉紧紧蹙在了一起,不过阿婆只当她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依旧笑得慈祥和蔼,艳羡地望着他们一家三口道:
“姑娘,你福气真是好,不仅夫君这样疼你,孩子也生得秀气灵巧,你看这眉眼多像你俩呀!这样和和美美的日子,真是过几辈子都不够!”
这话若是落在普通人家身上定是十分漂亮,没人听了会不受用的,但如今用在他们身上却总有些讽刺,因为事实总是与阿婆所想相去甚远,听得沈如霜只能讪讪笑着,不否认也不接话。
萧凌安神色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似乎并不想让沈如霜知道这些事情,揽着沈如霜的肩膀道:
“今年我家娘子身子大好可以出门了,快些选花灯吧。”
沈如霜望着这些花灯,却再也没有了当年的兴致,推着阿淮让他选,自己退到一边与萧凌安默契地谁也没有多话。
“阿娘,我要那个兔子灯!”阿淮软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笑着伸出白嫩的手指头直着角落里的花灯道。
沈如霜心头一动,那盏兔子灯就是她当年看中的,未曾想阿淮也会一眼就喜欢上了,微微笑着付了银子,拉着他的小手往前走。
阿淮难得来这样热闹的地方,松开二人的手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欢呼雀跃地把玩着新奇的兔子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沈如霜,确认他们紧紧跟着后才放心地继续走着。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石板路上,映着两旁的冰雪洁白发亮,阿淮的身影活泼欢脱如同冬日里的一抹俏色,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拘束,手中那盏兔子灯照亮前路,让沈如霜刹那间觉得曾经心间的遗憾终于在阿淮的身上得到了弥补,那块缺漏逐渐变得踏实起来。
身边是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也有着自己的孩子,同她和萧凌安一样并肩向前走,此时混迹在烟火俗世之中,不知不觉间就沾染了平凡美好的气息,呼吸都变得安稳顺畅。
萧凌安在不经意间牵住了沈如霜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不肯松开,贪恋着现在每一刻与霜儿的平静相待,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两年前,除了孩子外什么都未曾变过。
他沉溺在这份恍如梦境的美好里,不禁顺手地搂着沈如霜的柳腰,凤眸满是期待地望着她道:
“霜儿,能再唤一声‘夫君’吗?”
作者有话说:
二更在十二点,这次拿狗命保证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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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他得不到(二更)
沈如霜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在月光下蹦跶的阿淮, 未曾注意到萧凌安暗中拉住了她的手,直到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不悦地瞥了一眼就想要挣脱。
可是萧凌安攥得很紧, 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一道红印,疼得她咬牙用指甲掐住萧凌安掌心的软肉, 狠心地往外一拧,坚韧的指甲在他的掌心划下血痕,隐约可见血珠正要透过皮肉渗出来。
萧凌安被逼得不得不松开,如梦初醒地收回手, 眼底恢复了从前的清明。
“为何这么问?难道就因为那几盏灯吗?”沈如霜回味着萧凌安方才说的话,眸中闪过嘲笑和讽刺,唇角的笑意也没有一丝情意, 冷冷审视着萧凌安道:
“难不成今日是你计划好的?故意让我知道你从前做的那些事情,所以必须这么唤一声,是吗?”
“霜儿,你竟是这样想的?”萧凌安丝帕擦拭着掌心的伤口, 讶异又不甘地回头望了一眼沈如霜,回想起两年之中的悲痛和伤感,不知如何再去解释,只能憋闷地将这口气咽下去。
他那时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霜儿了, 每每到了这个时节就会想起过往的一幕幕,特别是服用了还梦丹后时常半夜做梦惊醒, 所以才会坚持去买来花灯, 日夜放在养心殿看着得以慰藉。
今日若非那位阿婆提起,霜儿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绝非他存心设计这些来邀功, 他也没有落魄到用这种无趣的手段。
他真的......只是想听霜儿唤一声久违的“夫君”。
“如何想并不重要, 下回别说这种话就好。”
沈如霜没有回应萧凌安的震惊和委屈,下意识与他拉开了一小段距离,错开身影兀自往前走着,防备着不愿同他靠近。
方才从萧凌安的神色和那位阿婆的反应来看,她估摸着十之八九是巧合,按照萧凌安那孤傲的性子应当也不想让她知道,但是她依然刻意这么问了,为的就是能让萧凌安心中神思不定,如此便能快些摆脱纠缠。
她也没有半分愧疚,步子迈得闲散悠然,这种委屈她从前受过太多,每回真心想讨萧凌安开心总是被抛掷,难得让他受一回冤枉气,她反倒觉得心安理得。
更何况,萧凌安想让她唤的是“夫君”。
怎么可能......她从两年多以前的那一夜,被萧凌安亲手灌下避子汤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唤过他“夫君”了。因为那时候她才恍然间清醒过来,她真正爱的夫君根本不是眼前阴狠果决的萧凌安,曾经清风朗月的三皇子已经再也寻不到了。
只有她真心喜欢才能唤得出口,不过在萧凌安眼中,可能这只是轻而易举的一个称谓罢了。
阿淮再次回过头时发现沈如霜脸色不好,与刚刚恬静欢喜的样子截然不同,于是有些疲惫地放慢了步子,鼓着腮帮子靠在她的身上,蹭来蹭去撒娇道:
“阿娘,什么时候回去呀?阿淮累了......”
沈如霜疼爱地抚摸着阿淮的小脑瓜,一把将他抱在怀中,揉搓着他香软的脸蛋,暂且将方才的不愉快置之脑后,温柔地贴在他耳边道:
“阿淮是喜欢外面,还是喜欢皇宫呀?如果一直都不回皇宫好不好呢?”
阿淮咬着手指思忖片刻,灵动的大眼睛滴溜溜转悠一圈,似懂非懂地指了指皇宫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