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江山为簪(117)

作者:陈浮浪 阅读记录

须卜思归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笑得像个漏了气的河豚。

吕太白:“……”他抽出张手绢在鼻子下面一揩,抬起仙气飘渺的眼:“诸位,管饭吗?”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很多年前,菜花巷。

吕家旁支幼子吃了许多苦头,终于从长房大兄口中磨出了海圣人的住处。

可惜吕墩子是个路痴,宜平坊的路又像鸡肠子一样弯弯绕绕,他在里头瞎转悠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终于找到了菜花巷里那扇画满小儿涂鸦的破木门。

邋邋遢遢正在煮粥的海圣人一开门。

“天爷!怎么又找错了!”吕墩子饿哭了:“大爷,能先给管口饭不?”

海大爷:“……”

海圣人内心:(狐疑)这小子是要饭的?要饭能要这么胖?

吕墩子:稀溜溜喝粥.jpg

第78章 聊赠一枝春(十)

顾安南一看见他那张清新俊逸的脸就觉得惨不忍睹, 脑子里全是这厮小时候脑满肠肥的狗样。照理说同门师兄弟时隔多年后再次重逢,本该执手相看泪眼,无奈当时其中一个又傻了。

顾安南抹了把脸, 没来得及出声。吕太白一眼瞟到他,狠狠哼了一声, 对暮芸道:“如今宁州也归顺了,主母干什么不管我的饭?”

暮芸就笑。

禾小夫人最会察言观色, 当即叫人加了个凳,吕太白施施然落座,侍女呈上各色酱碟,整个过程中顾安南和暮芸全都没开口打断, 众人就知道, 这是承认他的意思了。

始终默默吃饭的谢川流抬眼:“怎么称呼?”

吕太白身体微微向后一仰,手中折扇唰然打开:“谢侯爷这话说得, 倒像之前并不认得在下似的。”

“哦,”谢川流依旧没什么表情:“之前在长安,我们私下都叫你‘吕家那个墩子’。”

“……”暮芸喝了点酒——她酒量一向不行, 带着点醉意拍手笑道:“哈哈!为什么?”

谢川流:“因为吕家那些耆老一向只看中长房,吕太白是旁支,在他们眼里就跟门口的墩子一样。”

顾安南这个牧公很没正形地窝起长腿蹲在银烟大师旁边, 抢他的素菜吃:“是吗?你们勋贵圈子里是这么说啊, 我还以为是因为胖——从前我和……我们在菜花巷住的时候, 那个小破木门让他挤裂过好几次!好家伙, 就是精铁打的折页叶也扛不住!”

“顾安南!”吕太白的折扇啪一下被捏碎了两柄扇骨,额头跳起一排小青筋:“诸位可以叫我青菡居士!”

铁三石忙着涮肉没听清:“什么居士?青菜居士?”

须卜思归倒麻酱, 整个视线都被锅子的白雾渲染得朦朦胧胧:“青菜居士!听着怪绿的, 干什么不叫鲜肉居士?”

同样文盲的铁三石从她手里接过酱碟, 自以为很懂道:“鲜肉多么俗气,要叫就叫羊上脑!一盘一两银呢!”

“上脑好上脑好,”两个文盲欢快地进行了无缝沟通:“上脑兄还不吃肉?”

上脑兄已经无话可说了。

顾安南走过来,照着吕太白的后脑勺不轻不重地捞了一巴掌:“行了啊上脑,一天没事别老碰人家诗仙的瓷,人家在地底下知道了得多闹心呢!”

吕太白被按头认了这个名,拿起筷子开始加入吃饭大军,决定悲愤地吃完一整盘!把桌上的上脑全都吃光!

肉过三巡,顾家军众没正经的高层们终于决定聊点正事了。

张鸿跟须卜思归在小院里打雪仗玩,谢川流站在门口透气,对着廊下的一盏兔子灯出神;陆银烟坐在禾珏床边给他把脉,禾小夫人则风风火火地出去叫人来收拾残桌,又吩咐准备消食的茶水果子。

“眼下咱们一共有两件大事等着解决,”何三伸出两根手指在眼前一摆,而后又伸进发髻里挠头:“一个是粮不够吃,一个是钱不够使。”

吕太白抱着坛果酒自己倒着喝,持盏的手往顾安南的方向一指:“你不用避着我,我跟这货连一条裤子都穿过,如今既然投奔,今后也跟不了别人了。”

“那好吧,”何三伸出了第三根手指:“还有比较要命的一点,那就是情……”

他话没说完,顾安南突然一扬声,抢走了银烟大师锅里的最后一块嫩豆腐:“那就是还缺个正经大夫!”

银烟大师干笑。

“和尚手艺不精,让牧公受苦了。”银烟大师通透的眼仿佛洞悉一切,不动声色地往暮芸的方向一瞧:“再说,牧公你难道就没因为这次病……尝到甜头吗?”

顾安南咳了一声:“废话恁多!”他嫌弃地看了银烟大师一眼:“少用那种看破红尘的眼神瞧你大帅,先把嘴边的麻酱擦干净吧!”

银烟大师微笑着一针见血道:“不就是情报缺失吗,牧公干什么堵着何道长的嘴不让说?”和尚不太清净的六根过于敏锐地蠢蠢欲动,蔫坏地瞧了暮芸一眼:“殿下不是肚量小的人,牧公无需忧心。”

顾安南:“……”

他确实是故意在堵何三的嘴,而他们顾家军的情报系统,也确实处在瘫痪的状态。

单说这次,这瘸腿的情报就两次差点坏事:第一回 ,楚淮都快打到家门口了,他们还得靠着崖州军的斥候豁出性命来送信才知道;第二回,楚淮真的来了,探子对兵力的回报又谬之千里,生生把三万说成了三千。

要不是顾安南有点先见之明,没真的把大部队都带到淮雍河去,只怕归云关早就被攻破了。何三之后回想起来都觉得侥幸,后怕得脊背发凉。

铁三石一听这话,一双牛眼到处乱瞟,看着暮芸的目光分外心虚,一个劲地朝着何三跟顾安南使眼色,就差把“这里头有事别让她知道”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暮芸拈起一块云片糕,长睫一沉:“怎么?”

铁三石惊得筷子都掉了,用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哈哈笑道:“不不,这能跟裴大当家有什么关系?没有!绝没有!”而后他十分生硬地把脖子往院里的方向一扭,大喊道:“须卜思归!你欺负小鸿干甚!我来助他!”

这货冲出去打雪仗了,留下屋里几个人抓心挠肝。顾安南见实在瞒不过了,只好干巴巴地开口:“之前情报消息都是裴璐在管,她投敌之后,暂时还没找出清理人员的法子,只好对得到的消息都暂不启用。”

暮芸指间将云片糕一碾:“你跟我解释什么。”

顾安南本想把什么“你是军师我是大帅就算是同僚关系也得解释”这套说辞再搬出来一遍,但是话到嘴边,他又开始混不吝了,干脆抱臂往禾珏床上一仰:“我就爱解释,不行?谢侯爷和吕上脑还得听呢!”

谢侯爷和吕上脑一人一边守着门口透气,闻言齐齐冷笑一声。

“殿下少听姓铁的胡说!老顾这辈子就您一个!”何三心里捶了铁三石八百遍:“这事,嗐,反正现在整个南境加上崖牧两州都是咱们的了;等老石去把雍州收回来,咱们这半边板块就算基本完整。”

也就是说,情报这事在对敌时固然十分紧要,但在一两个月的短期内至少还能再缓一缓。

“但是粮食,军饷,还有兵器锻造,那是一样也等不了了!”院里的张鸿远远听着这边的动静,手里拎着个小烟花边点边喊:“没钱才是真要命!啊啊啊须卜你别弄那么大雪球!”

说得一点没错。

三十万军马,就算站着不动,一天的人吃马嚼也是从前的顾家军难以想象的庞大数字,更何况归云关一战战况惨烈,还需重新配备武器、战马、甲胄,简直方方面面都要用钱!

打仗这种事本来就还有另一个名字——

烧钱。

照理说,顾家军应该在打下牧州之后就进入一个相对平稳的发展期,然后逐渐扩张势力,让“养军”的能力跟着“扩军”的能力一起走。但楚淮来攻这个突发事件打乱了他们所有脚步,崖州几乎是强行被塞到顾安南怀里来的。

上一篇:锦衣夜带刀 下一篇:逐娇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