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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带刀(73)

作者:元灵宇 阅读记录

李观镜见震慑到位,跳下马,将鞭子扔给陈珂,大踏步地进了府。

高杰迎面而来,却见李观镜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颇有一种气势汹汹之感,他不敢靠近,见后面侍卫跟了进来,正待要问,那些侍卫却如避蛇蝎一般,一股脑全跑了,高杰心中不解,但是眼前有陈珂皱眉看着自己,也不敢多问,只道:“世子看着心情不好,可是你们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遇见了一条毒蛇,险些咬到世子。”陈珂说罢,冲高杰点了点头,也自进了院子。

高杰领会到“毒蛇”必然不是真的蛇,而是在影射什么,但是现在李观镜这个模样,高杰便不打算细问,只去侍卫所确定与自己无关,也就作罢了。

李观镜却不能轻易放下,这份血书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让他连水都喝不下,可是为大局所想,他又知道现在不是捅破这一切的时候。到了晚间,李观镜单独进了卫若风的房间,将血书放到了他的案头,然后在卫若风疑惑的目光下,将此事原委说了出来。

卫若风的惊讶丝毫不亚于李观镜,他怔愣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拍桌道:“竟有如此草菅人命的事!他们眼中可还有王法?!”

“我怀疑他们是挑选着签了合约,不知还有多少工人连合约都没有呢。”李观镜无力地靠在椅子上,道:“郎中写封奏折上报朝廷罢,此事已经在我们管辖范围之外了。”

卫若风闻言,心中火气熄了不少,他权衡再三,向李观镜道:“这事直接绕过刺史的话,有些不妥。这样罢,趁这两日无事,我跑一次钱塘,好歹去刺史面前试探一二,若他早知此事,那就不必指望了,我直接奏报圣人!”

李观镜心中一松,道:“你想得周到,就这么办最好!”

卫若风轻叹一声,忧心忡忡地看向李观镜,道:“如此一来,你去会稽恐怕更加不安全了,要不就别去了罢?”

“无事,我带上侍卫。而且……其实在府里和去会稽区别不大。”李观镜也叹了口气,道,“我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这与我想象中的差事差的太远了。”

卫若风拍了拍李观镜的肩膀,道:“有人的地方便有争斗,何况涉及如此大的利益。不过你也不必沮丧,不会处处都是如此情境的。眼下虽有黑暗,但正直之士却也不少,有你我在,此案不会就这样过去。”

李观镜看着卫若风,过了片刻,沉重地点了点头,道:“希望如此。”

卫若风瞥向水漏,道:“此事你先别操心了,明日要启程去山阴,现在快回去歇息罢。”

李观镜今天奔波一天,其实早就有些疲乏,而且后面确实还有一堆事等着他,这时候养足精神才是大事,他听从卫若风的建议,告辞离去。

卫若风借着烛火又看了一遍血书,面上不复方才劝说李观镜时的轻松,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起身将血书锁进行李最底下一层,尔后吹灭烛火,自去歇下不提。

第58章

会稽郡最负盛名的地方,莫过于兰渚山下的兰亭,数百年前,一群名士聚集在此行修禊之礼,曲水流觞之中,诞生了名传千古的“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文人无不爱书,来到会稽的话,自然免不了会想要去瞻仰大书法家的风采。

“兰渚山在山阴,离会稽县城不远,等回程的时候,我们可绕道过去参观一二。”姚歌行说道。

李观镜笑着点了点头,思绪却渐渐飘远。他是一定要去兰渚山的,不过目的不仅是那幅墨宝,更主要的原因其实在于郡王找到五岁的元也时,地点就在兰渚山附近,虽则元也现在多半不会在那里了,但是李观镜还是蛮想去看看这个孪生弟弟生活过的地方。

屋外正在下雨,水滴沿着屋檐黑瓦淅淅沥沥地落在天井中,李观镜胳膊肘架在窗台上,托头坐在窗边,看着陈珂从驿馆大堂匆匆进来,沿着回廊进了这座楼。片刻之后,敲门声响起,陈珂的声音出现在门外:“公子,我回来了!”

“进来罢。”

姚歌行将案几上的卷宗堆叠到一起,抱到了怀里,道:“那我就先回房了。”

陈珂进门来,见姚歌行也在,先回道:“先前出去拜访各家的人都回来了,刺史和县令皆是十分客气,说我们有事可随时吩咐。会稽郡王因为从未来过封地,府邸只有几个看家的仆从,我们进去喝过茶,便也就尽了礼了。王家那边方才回了拜帖,说不敢劳烦公子和姚监丞,他们今日准备些资料,明日会亲自来驿馆拜访。”

姚歌行笑道:“如此甚好,我也去准备一二。”

李观镜点了点头,道:“有劳你了,我还有几句话要问,稍稍晚些过去和你一起。”

陈珂目送姚歌行离开,然后关上房门,道:“找到纸条上的地址了,方神医果真在这里,说晚间就来看望公子。”

李观镜心中一喜,他不由按上胸前的玉坠,希望方笙这段时间的寻觅能有个好结果。

陈珂安慰道:“公子放心,方神医神通盖世,一定会找到法子的!”

李观镜失笑,道:“什么神通盖世,你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新鲜词儿?”

陈珂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前几天看的话本里见到的,难道这不是成语么?”

“我没有听说过,或许是,也未可知。”李观镜将腿盘在椅子上,继续看着窗外。

陈珂问道:“公子在看什么?”

李观镜呼出一口白气,忍不住想到了颍州那夜的大雨,那时他该是无比疲惫惊惧,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伤痛却不大记得了,历历在目反而是雨幕下的草亭、草亭中的火堆,还有火堆边的人,如同昨日才见过一般。想到此处,李观镜忍不住轻叹一声,道:“我在想,杜学士差不多该到钱塘了罢。”

陈珂先前听李观镜提过杜浮筠的路线,因此推测道:“估计还得要个三四天,不过郗风差不多该到了,希望他收到我们留的信,早些赶过来会合才是。”

那块以鸡血藤编就的千结此刻被戴在胸口,秋日衣服厚,从外面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李观镜能感觉到心口那块异物,自然也就无法忽视阎惜的话。他希望早些见到郗风,好弄明白这谜底到底是什么。

陈珂见李观镜面色渐渐凝重,想了想,道:“公子,王家的信息也打听到了一个大概,你要现在听么?”

“嗯?”李观镜回过神,道,“明日人就来了,快说罢。”

“会稽王氏出自江宁,曾经住在那个乌什么巷……乌鸦巷?”

李观镜更正道:“乌衣巷。”

陈珂笑道:“对对,就是乌衣巷,那会儿江宁还是建康呢。”

“所以说,他们确实是琅琊王氏的嫡系一脉。”李观镜沉吟片刻,问道,“如今王家是什么情况?”

“如今王家家主名叫王爻申,膝下有五子,长子和次子在外地做官,三子王歌之未考取功名,平常王家的事都是他帮着打理。四子王荀之被他祖父带去了江宁,鲜少回会稽。五子王翊之,和公子一般年纪,今年六月初刚加冠,加冠后不久就外出游历了,现下不在会稽。”

“人丁不算少,但是现在只有王歌之在家中?”

陈珂道:“正是。”

李观镜问道:“王爻申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江南河这么大的事,想必不是王歌之自己的主意罢。”

“这……眼下是不好问他了。”陈珂惋惜道,“他也是在六月初那会儿中风了!”

李观镜眉头一挑:“和王五郎加冠礼差不多时候中风?这么巧?”

陈珂道:“我也觉得巧,但是问起旁人,他们都不觉得奇怪。据说王家这老丈的脾气非常差,对待下人非打即骂,就连亲儿子也很难幸免,王家这一脉只有王歌之留下,好像也跟这个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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