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年来,她鲜少过生辰,往回在筱州苏家时,除了及笄礼大办一次之后,每年都是自己在屋子里吃碗长寿面就潦草过了。苏老夫人和王氏皆是派人随便送点东西来做面子,苏锦烟对于这些可无可不无。后来觉得过生辰实在也没什么意思,就渐渐的连长寿面也懒得吃。
想起来,也有两三年未曾过生辰了。
有点陌生,也有点迷茫。苏锦烟问:“要怎么过?吃长寿面吗?”
“届时你就知道。”尉迟瑾卖关子。
两人在屋子里聊了会儿,尉迟瑾起身去沐浴换衣裳,出来后头发都还没来得及擦干,又听耿青来禀报说常大人还有蔺大人他们来府衙找他议事。
尉迟瑾点头:“请他们先坐,我立即就过去。”
尉迟瑾在火盆边将头发烘半干,而后问苏锦烟:“你可要一起去?”
“我吗?”苏锦烟还从未与他们一起议事过。
“嗯,”尉迟瑾道:“顺州的情况暂时是稳住了,但要处理的事情还有一大堆,我想你也去听听,兴许你能给我些建议。”
“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走吧。”尉迟瑾牵起她的手,从旁拿了斗篷将她裹的严严实实,就拉着她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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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前厅聚集了大大小小许多官员,有京城派下来的也有顺州本地的,一行人等了半晌,见尉迟瑾牵着个女人进来,众人心思各异。
有不喜,又埋怨,也有心底冷嗤,觉得京城来的贵公子连这种时候都带着美人在身边享乐,实在不成体统。
苏锦烟无视众人各异的眼光进屋,倒是常大人和文大人起身给尉迟瑾行礼时,顺便也问候了她。
“坐。”尉迟瑾示意众人坐下,又让人给苏锦烟拉了张宽大的椅子放在他身边。
“钦差大人,”有人彻底看不下去了:“下官过来是要与钦差大人商议百姓苍生之事,怎的能让妇人在旁嬉闹?”
“钦差大人,”又有人起身附和:“杨大人所言极是,此乃正事,容不得儿戏,还请大人将妇人请出堂屋。”
尉迟瑾不动声色坐着,面上不喜不怒。苏锦烟也如此,安安静静坐得从容镇定。
“常大人和文大人如何说?”过了会儿,尉迟瑾问。
常大人起身道:“大人,顺州救灾群策群力,不分男女,下官倒是认为夫人能来再好不过。”
“常大人此言差矣,”有人道:“自古以来,女子皆......”
“好了,”尉迟瑾打断他:“今日是来商量事的,不是来耍嘴皮子的,各位且将手上的事速速报来。”
尉迟瑾冷了眉眼,下头也没几个人敢说话了。
常大人率先禀报道:“目前顺州的米粮已足够应付这个冬天,此事,还要多谢夫人为下官想了法子。另外,下官有件事还想再问问夫人。”
“常大人请说。”苏锦烟道。
“夫人,”常大人继续道:“如今朝廷拨下的饷银有限,除了采买米粮,还要置办屋舍、修缮农田等等各项事宜。”
“因此,常某厚着脸皮问...”常大人不好意思地顿了下,而后说道:“明年春种到秋收的米粮可否先打个欠条,或者分期付银子也可,等秋收之后,有了粮税兴许能还上。”
这是个极为勉强的请求,在座之人听了都觉得像天方夜谭。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将整个顺州流民从春种到秋收的米粮都赊账?
一个小小妇人尔,更是不可能做到,这个常大人求人办事脑子坏了不成。
苏锦烟听了,沉默了下,思忖过后,她说道:“也不是不可,只不过需要由朝廷出面打欠条。”
“另外,”她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我还有个条件。”
“何条件?”
苏锦烟说道:“米粮按市价换成银两欠条,秋收之后不兑粮而兑银钱。而且这批银钱朝廷也无需急着还,可分三年,但每年要按一分的利息算,常大人觉得如何?”
尉迟瑾转头含笑看她,觉得身旁这个小女人实在是又可气又可爱——无论走到哪都还想着做买卖。
如今倒是把买卖都做到朝堂中来了。
但她这个要求十分合理,甚至还极大地减缓了朝廷压力,若是要求秋收就将米粮还上定然是不可能,毕竟顺州的百姓还得过日子。
但若是分成三年,交一分息,不仅百姓能休养生息,朝廷也能缓口气。
“这事......”常大人暗自高兴,但他做不了主,还得强制按捺住兴奋看尉迟瑾怎么说。
“应她就是。”尉迟瑾道,他作为钦差全权处理顺州的事情,这点决定自己就能拍板。
“是。”常大人大喜,如此一来,他肩上的重担可就卸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