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沈夷光...他简直是十足的梦魇。
兵败如山倒的建光帝江谈在逃走前做了最后一件事——那就是带走了沈夷光的父兄,沈夷光走投无路,只能求到谢弥面前。
谢弥神色嘲讽,漫不经心抚了抚耳边的凶兽耳钉,毫不客气地道:“我的主人,有点自觉好吗?你现在是我的战俘,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条件?”
沈夷光自有底牌,保持着俯身行礼的姿势:“我嫁与建光帝多年,对世家关系,朝中政事,不敢说了若指掌,但也知道一二,陛下若...”
“没兴趣。”
谢弥一脸无所谓地打断,目光又落在她脸上,并不掩饰的肆意:“你知道我对什么感兴趣。”
沈夷光额间沁出薄汗,打湿了鬓边碎发,细长手指蜷缩,长睫又扑闪个不停。
谢弥显然耐心极好,一动不动,慢慢地等着猎物主动踏入他编织好的罗网。
她垂死挣扎:“建光帝尚未来得及废后,名义上,我仍是他的妻子。”
谢弥略正了正身,放下百无聊赖拖着下颔的手臂,看起来只是调换了一个坐姿。
“建光帝之妻...”他竟别有深意地哦了声,极不正经地道:“好事儿啊。”
逆贼!竟连她这样的有夫之妇都不放过!
沈夷光彻底无言,沉默良久,缓缓道:“那便如陛下所愿,我愿意侍奉陛下。”
她抿了抿唇,又补一句:“我身份尴尬,不愿长留宫中,还望陛下给我个期限。”
谢弥眸光闪了闪:“十日。”
沈夷光垂眸哦了声,再未言语。
一时间,殿内沉寂下来,两人四目相对,只闻窗外的簌簌落雪之声,沈夷光只希望这一刻能拖得更久一点。
她嫁给江谈多年,在任何时候都恪守规矩,维持着一个皇后该有的端庄雍容,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跟另一个男子这般纠缠。
以谢弥如今的身份,他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他执意要她,无非是报当年她对他的羞辱之仇。
她既然肯来相求,对这个结果隐隐地有所准备,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她难免生出怯意来。
太难了,这对她来说,实在太难了。
沈夷光垂下头,十指收拢于袖中。
谢弥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打破满室的沉静,语调不怎么客气地道:“你的诚意呢?”
他是要她主动...
沈夷光深深吐出一口气,慢慢挪步,向他靠近,在她以为足够近的位置顿住,抬眼看着他,欲言又止。
谢弥无视了她为难的盈盈双目,斜靠在榻上,没有挪动半分。
沈夷光只得再次靠近,直到整个人轻盈趴在他肩头,她才踌躇着低声道:“陛下...”
谢弥仍旧不说话,神情戏谑,耳钉折射出艳丽的光彩。
沈夷光一时心绪翻涌,暂且压下了理智,她咬了咬牙,猛地侧头,冰凉的唇瓣猝不及防地贴上他的唇,颤抖着重重咬了他一口。
谢弥那副稳坐钓鱼台的神情猛地一滞,身子骤然紧绷,修长的手指不知所措地动了动。
沈夷光直到尝到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才意识到自己咬破了他的下唇,有些惶恐地想要逃开,一把细腰却忽然被恶狠狠地环住。
他耳上凶兽狰狞,仿佛要一点点将她拆吃入腹。
她再也逃不了了。
谢弥是信守诺言的,他也的确去派人找寻他的父兄族人。
谢弥也是无信无义的,十日之期已到,他却并未依言放她出宫,短短十日似乎并不能抵消他当众受罚的怒气,他将她这个前朝皇后,再次困于宫阙,翻过来覆过去地百般摧折...
.......
盈满荷香的静室里,一缕安神香袅袅燃起,让屋内越发沉静安静。
沈夷光躺在锦绣堆叠的床榻上,她如今年不过十五,尚余几分未脱的稚气,却已称得上仙姿佚貌,恰似枝头一抹莹莹初雪,玲珑剔透,只是此时,她双眸紧闭,若远山含烟的黛眉微微蹙着,似乎被梦魇纠缠。
她薄唇微张,急促地喘了片刻,忽然面颊泛起一层绯红,白皙柔软的脚趾紧紧蜷缩起来,长睫不安地颤着,不由自主地溢出几声轻轻嘤咛。
屋外侍奉的嬷姆蒋媪和贴身侍婢见善听闻动静,放轻了手脚走进来,见自家女公子睡的不安稳,见善忙打开银莲香炉盖子,又放了一枚静气凝神的忍冬香丸进去,香味缓缓散开,沈夷光微蹙的双眉才略微松开了几分。
蒋媪轻拍着哄她睡下,这才和见善退到外间,见善几番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开口:“咱们女公子这几日翻来覆去地念叨着殿下,为了给殿下绣荷包,指尖戳了好几个窟窿,谁知,谁知...”
她替沈夷光委屈:“谁知竟遭了太子一顿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