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夷光静静看她,萧德妃见她不接话,也不急着反驳,不免讨了个没趣,不过她仍是道:“我听闻前朝有一支名舞《万寿春》,是前朝永年公主为太后献寿所创,寓意万物回春,万寿延年,潺潺何不在娘娘大寿之日,也为她献上一只《万寿春》,取个好兆头,难道潺潺不想让皇后永寿安康吗?”
这话说的,倒像是沈夷光不跳,沈皇后就会折寿似的。
沈皇后这次过的是四十整寿,陛下会亲自来为她贺寿,文武百官也会前来献礼,场面隆重更胜以往,萧霁月为沈皇后准备的寿礼就是一支舞,祝寿还在其次,这次献寿若能出风头,她便能博一个好名声,日后想入东宫也会更便宜。
萧德妃方才灵机一动,突然有了踩着沈夷光的好名声,给萧霁月抬轿子的想法。
沈夷光虽负盛名,不过从未听她擅长歌舞曲艺,萧霁月却是从小习舞的,如今也称得上半个大家了,到时候两相对比,轻易就能分出高下,沈夷光露怯不说,萧霁月也能更加出彩。
不光是萧德妃这般想,旁人也都觉着沈夷光定是不擅舞的,沈皇后轻轻皱了皱眉,正欲拦着,沈夷光已经托腮笑的意味深长:“您这话便是折煞我了,满宫上下,谁敢在您面前起舞呢?说起舞乐,您才是大家,就连圣上都频频赞誉。”
萧德妃当年可不是正经选秀进宫,她是靠着一曲献媚之舞博得圣宠,这可不是光彩事,跟礼宴上跳的祈福之舞可不是一个概念,如今她身份高了,也没人敢再提起此事,谁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沈夷光揭了短!
她简直不可思议,沈夷光虽和她不对付,但是当着她的面,一向还是恭顺无违的,她怎么敢这般言辞狠辣地挤兑自己!
萧德妃气的手指发颤,半晌才挤出一个字:“你...”
沈夷光并不因她脸色涨紫就打算放过她,一脸无辜地道:“娘娘,难道圣上说的不对吗?”
这让萧德妃如何回答?圣上怎么可能不对?
万年已经带头不给面子地笑出来了,不少人也跟着低低窃笑,萧德妃为了算计沈夷光一把,自己老底都被掀了个干净,险些没背过气去。
沈夷光轻松弹压了她,才冲沈皇后笑:“我便为姑母跳一支万寿春吧,只盼着姑母能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她能看出来萧德妃别有心思,但她既有金刚钻,为何不敢揽瓷器活?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萧德妃心里负气,待到宴毕都没和沈夷光再说一句话。
她心里还端着架子,等着沈夷光主动来示好求和,谁料一直到宴散,沈夷光眼风都未向她这里扫一眼,只跟三公主吃茶说笑,她心肺要憋炸了,扶着侍婢的手,火冒三丈地走了!
沈夷光无心搭理她,倒是听说三公主新得了个消夏清凉丸的香方,她实在心痒,便一路软磨硬泡到三公主寝殿,把那方子哄到手了方才心满意足。
她正要回长乐殿,才走到太液池边,就见江谈在炎炎烈日底下负手立着,虽有下人撑伞,鬓边却也生了一层薄汗,看样子是站了有些时候了。
她心下微诧,神情平静地行了个礼:“殿下。”
江谈想要扶她起来,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他微怔了下才道:“方才小宴上,你把给母后的寿礼改成了献舞?”他一直在前朝忙乱,乍闻此事,特地赶来问了句。
沈夷光当他是来斥自己的,她慢慢一笑,嘴角的弧度便如拿铜尺量过一般:“确有此事。”
江谈沉吟道:“霁月自五岁便开始练舞,你不必和她相争,我这里有一枚在宝华寺求得的舍利,你到时候赠予母后便是了,一样不输旁人。”
在他心里,沈夷光从来没跳过一支舞,被自己母妃一激,为着和萧霁月赌气在寿宴献舞,沈皇后寿宴难以周全不说,她自己也失颜面,他也不想再看到两人起什么冲突了。
沈夷光怔了怔才反应过来,第一,萧德妃方才逼她献舞,原来是为了给萧霁月抬轿子,第二,萧德妃是临时起意,没和江谈商量,江谈便以为她在有意挤兑萧霁月,所以特意赶来护着萧霁月,让她主动退出。
她嘴角弧度越发精致:“殿下真是体贴啊,我感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谢弥就安静地站在沈夷光身后,听江谈说话,他有点牙疼。
因为担心沈夷光被萧霁月比下去,所以不让沈夷光上场献舞,这说的是什么屁话?凭什么萧家主动挑事,要退让的却是沈夷光?若真担心沈夷光出丑,为什么不把萧霁月管好?
谢弥舌尖轻顶上颚,轻啧了声。
从理智上,沈夷光背后站着的是清流世家,萧霁月身后则是寒门新贵,沈家如今有些青黄不接,位高权轻,萧家则恰相反,虽如日中天,执掌兵权,只是根基不稳,江谈在处理两边的问题上,小心些没什么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