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弥急的要死,恨不能变成她替她把这罪受了,他先帮沈夷光切了切脉,可惜关心则乱,他手指微颤,怎么也切不准,干脆唤了乐医工过来。
乐医工切了一时,先让厨下熬了热烫给沈夷光慢慢喝着,给她暖胃,又比了个请的手势,唤谢弥出去。
谢弥沉声急问:“如何?”
乐医工表情还算稳当,轻轻道:“病倒是老毛病,只是近来入夏,王妃又心绪不稳,这才勾起了病根,按照往常的方子,再配合食补,慢慢调理吧。”
谢弥正要松口气,乐医工又肃了神色:“不过您有没有发觉,王妃比前几个月又瘦了一点?”之前给沈夷光解蛊毒的就是她,所以她对沈夷光的身子状况颇是了解。
谢弥凝眉:“我还以为是近来多事缘故。”
乐医工叹了口气:“王妃这点老毛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她现在年少还好些,待到年长,若胃病一直反复,会越来越吃不下东西,日渐消瘦...就怕不是久寿之相...”
她见谢弥竟白了脸,忙道:“您别担心,这也只是卑职猜测,这到底不是什么大病,只要小王妃以后每天好好吃饭,好生养着,一定能和您白首偕老。”她迟疑着道:“您日后得敦促小王妃按时用膳,最好多吃些肉蛋...”
沈夷光的确对吃饭没什么兴趣,有时候早上起来不饿压根就不吃了,就算是吃东西也挑嘴得紧,带葱姜蒜的不吃,不新鲜的一口不碰,平日都是吃素居多,偶尔吃些鱼虾鸡鸭,其他的猪肉羊肉是一口都不肯碰的,遇到不喜欢的,略尝一口就控制不住地反胃。
谢弥捏了捏眉心,沉吟道:“我知道了,你开方子来吧。”说完便折身回了屋里。
沈夷光这时也想起了一件事——好像在梦里,她二十岁那年也生了一场大病,似乎就是因为肠胃的老毛病引起的。
虽然后来是撑到谢弥登基了,但后来她究竟是死了还是好了,她就不清楚了。
这辈子不会也这样吧?如果她这辈子早死了,她哥和家中亲眷,还有,还有谢弥...谢弥他们该有多难过啊。
沈夷光这么一想,自己也先伤心起来,直到谢弥走进来,她才佯做若无其事地道:“乐医工怎么说?”
谢弥扶着她坐好,小心喂她吃药,一边故作淡定地道:“没事,老毛病了,只要按时吃药吃饭,调养上一阵就能痊愈。”
他一边勾勒着沈夷光的养肥计划,一边皱眉问她:“你这病到底是怎么得的?沈家难道还会在吃食上苛待你不成?”
沈夷光捏了他一下,才费劲地回忆道:“听我哥说,我是小时候落下的毛病...”
她一边回想一边道:“我娘那时候病重,无力照管我,我那时候还小,府里的仆妇见我爹一心扑在赵氏身上,对我也敷衍起来,要说苛待她们倒不敢,只是不够周全,我总是误吃一些小孩子不能碰的吃食,我爹还经常宴饮,从外面叫酒席,外面的吃食多重油盐,从此就落下了肠胃弱的毛病...我哥肠胃其实也不大好,不过他那时候比我大许多,也就没落下病根。”
谢弥垂了垂眸子,遮住眼底的冷光,他哦了声,神色如常地喂她吃药,又盯着她吃完饭歇下,这才动身出去了。
沈夷光午睡起来,正在揉眼睛呢,就见谢弥已经折身回来,手里叮铃咣当拎了一大堆零碎物件,好像是男人的官袍官帽官印玉佩等物。
她那点瞌睡都被吓醒了,睁大眼:“你你你,打劫去了?!”
谢弥随手撂到一边,十分暴发户地嗤道:“我用得着打劫吗?谁能有我有钱?”
他无所谓地道:“这些都是沈宁止的。”
他挑了下唇,仿佛在回味什么极有趣的事:“他今天下朝的时候,惊了我的马,被我令人扒光了衣裳,当众鞭挞三十,就这么光着回去的。”
沈夷光顿了顿,忽然从床上跪坐起来,伸手环住他的腰,说话带了鼻音,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蹭了蹭:“你这样哪像什么王爷啊,简直是山里的恶霸,大王。”
谢弥性子虽桀骜无忌,但是行事一向极有章法,难道会无缘无故去殴打朝廷三品大员不成?她何尝不知道,谢弥是在给自己出气。
“怕了?现在怕也晚了。”谢弥捧着她的脸亲了口,扬眉笑的得意:“小爷是恶霸,你就是恶霸媳妇,我是山大王,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压寨夫人。”
......
在谢弥和沈夷光有条不紊地准备回益州的返图的时候,朝里倒是又出了一桩事——晏明洲没了。
他要是死了残了或者越狱了都还算有个说法,偏偏他就这么人间蒸发了,北戎那边硬说是朝廷未经审问,暗杀了晏明洲,因此大兵在边关集结,要为晏明洲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