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帝面色微笑,待沈夷光和谢弥各归各位,他才莞尔道:“若朕没记错,夷光的亲事也尚未定下。”
他可真不希望谢弥瞧中沈夷光。
鉴于沈夷光背后站着难缠的泱泱世家,如果谢弥真打定主意求娶沈夷光,昭德帝要么不应,要么在沈夷光身上做些手脚,让她终生无嗣。
总之,他不能让世家抱上谢弥这棵大树,而且谢弥不管是当皇子还是藩王,他也不欲让谢弥和世家有什么勾连。
谢弥并未顺水推舟的应下,还是那副轻佻神色:“与我何干?”昭德帝表情松了松。
方才那句‘跳的好看’是说给沈夷光听的,眼下这句‘与我何干’是给昭德帝听的,并不矛盾。
而且...他也的确在生她的气。
让她捉摸不定一会儿也好。
沈夷光咬了咬下唇,别开脸。
......
沈夷光被谢弥反复的态度弄的一头雾水,她又心绪不宁,待昭德帝宣布宴散,她就匆匆出了大殿。
身后有人唤她:“县主...”
“没想到县主那位私奴居然是襄武王...”晏明洲长身微转,堵住她的去路,含笑轻啧:“襄武王待县主这般绝情,县主就不寒心吗?”
沈夷光正要回答,谢弥略带轻佻的声音就插 入两人之间:“将军这话问的好怪,县主压根就不认识我,她有什么可寒心的?难道她对我情根深种不成?”
他强横地介入沈夷光和晏明洲之间,转头冲沈夷光挑眉笑:“县主说呢?”
两人近半月不见,沈夷光心里对他又歉疚得紧,她本来有不少话想问他,又许多事想叮嘱劝解他。
见他冷嘲热讽,她破罐破摔地道:“小王爷说得对,我和你素不相识,我的事,也确实和你没关系。”
话以后总有机会再说,怼人的时机可就只有当下,最重要的是,在晏明洲面前,两人表现的水火不容些更好。
谢弥脸上阴阳怪气的笑滞了下。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相撞,彼此交缠,又碰出点点火星。
明明两人之间火 药味十足,好像互相排斥,但偏偏又有一种旁人无法插足的亲昵自若,吵架也吵出了一种爱侣拌嘴的亲密。
晏明洲看着二人,笑容微微一滞。
沈夷光先行了个礼:“小王爷,将军,我还有事,这便先行一步了。”
晏明洲意味深长地一笑:“看来...就算近水楼台,小王爷也未曾先得明月。”
谢弥把一口恶气全撒在他身上,皮笑肉不笑的:“将军就别学汉人咬文嚼字了,狗长犄角,听着怪恶心人的。”
晏明洲:“...”
谢弥端着一张冷脸直到出宫。
等坐到马车上,他才气的胸膛起伏了几下,恶狠狠地抹了把眼睛。
他从坐垫底下抽出一张画满正字的宣纸,咬牙切齿地又重重给她记了几笔。
作者有话说:
距离成亲应该只有几万字的剧情,弥子哥冲啊
第49章
这场宴会深夜方散, 江谈饮了不少酒,神志也有些模糊了。
他自然是认得谢弥的。
他满脑子都是谢弥和潺潺在宴会上旁若无人的亲昵暧昧, 甚至于连昭德帝邀谢弥来行宫暂住的政治意义都无暇思考。
绣春扶着他回了自己殿里, 又忙不迭给他奉上一盏醒酒汤,江谈饮完一盏,玉面上的绯红才褪去不少。
他见绣春欲言又止, 轻揉额头,淡然道:“有什么事就说。”
绣春忙道:“您之前让奴查的跟萧侧妃有关的事, 奴派人查了个大概...”
江谈拿到沈夷光给他的那张婚契书之后,第一反应是匪夷所思——萧霁月怎么可能和崔宁有婚约?若他没记错, 在崔宁过世之前, 母妃和萧霁月就已经有入东宫的意思了,那她们这又算什么?
如果两人的婚约是真的, 那当初崔宁暴猝, 就更耐人寻味了。
所以江谈暂时隐忍不发,先令底下人去详查此事, 提了人严加拷问。
绣春凑近了, 低低同江谈道:“...崔家出事之后,萧家本想退婚,但又怕落个凉薄名声,所以先把崔小郎接到家里来, 明着是收为养子, 暗里却严加看管, 之后阴差阳错,崔小郎得了您的赏识, 他们更不敢逼着他退婚...之后崔小郎为救您重伤, 久治不愈, 据说他暴猝当日,萧侧妃曾经见过他一面...”
绣春都忍不住道:“萧家和萧侧妃实在是...”
江谈如同一樽泥塑,一动不动。
他忍不住生出一种极为荒唐的感觉,这就是他信任多年的表妹和母家?他就是为了这群卑鄙歹毒至极的人,失去了潺潺?
他沉默良久,忽然扶额,低低笑了声,笑的肩直抖:“去把萧侧妃唤来。”
绣春看殿下这般模样,心底发毛,弯着腰匆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