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支曲(51)
云歌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这样的淘汰赛,会不会给骑手和马儿之间造成不公?“
“这就需要骑手能够合理地量度马儿的体力,既不能输掉先局而无缘决赛,也不能耗尽体力在先局中,而使马儿在决赛时无力冲刺。这样的赛制保证每匹进入决赛的马,在决赛前经历过同样场数的预赛,大致也算公平。只是。。。“
“只是什么?“
“淘汰赛需要分组,这倒是会产生不公平。“骥昆皱眉思索了一下,又道,“不过来参加摩滇马赛的马匹太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就是说我们如果分到一个强组,很可能一早就出局了。”云歌莫名地担心起来。
“云歌,你知不知道你的担心很气人。”骥昆佯怒道,看到云歌吐舌抱歉的表情又忍不住笑出来,“我们不会留在这里为奴的。”
云歌将信将疑,一时也把先前那个女人的事情也忘了。
至夜,几个羌人进来要引骥昆去另外一顶帐子。骥昆随他们走到帐口,忽然明白了个中缘由,不由转过身去笑着看了一眼云歌。云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到反应过来便想做个若无其事的表情给他,却瞥到他跳动的眸子里烧着一簇小小的火焰。她一时有些局促,转过身去随随便便地道,“骥昆,明天就靠你了。”
云歌以为自己起得早,出了毡帐才发现绯红的晨光中多少顶毡帐早已经忙碌起来了。酥酪糕和蕨麻果的香气,混着草原特有的香料裹在微寒的晨风中习习吹来。
两个十岁左右的摩滇小女孩儿见她出账,便走过来默不作声地跟在了她的身后。云歌看她们都配着足尺的弯刀,眼睛却还带着几分童稚,在栗红色的肌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地清亮。云歌不觉笑着朝她们眨了眨眼睛。两个女孩儿的脸上也都荡起笑意,却又有些忌惮和拘谨,并没有同云歌说话。云歌像一个牧人问了路,而后大步向着松草坡走去。
还未走近就看见几百名骑手和骏马散在草坡上,正各自忙碌摩拳擦掌。小时候在西域,云歌也见过不少名马,算起来很多血统大约都在这些马之上。爹爹更是是爱马之人,家里养有许多名贵马种。但是看到几匹桀骜不驯的贵族马和看到上百匹普通骏马聚集在一起的感觉并不一样。前者是可遇不可求的惊鸿一瞥,后者却能令你真正感到,马是人类最高贵的征服。
云歌正在霞光中出神,一簇花藤忽然套在她的颈上。云歌追眼过去,却是骥昆正骑在玄骆的背上冲她微笑,但他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径直向着松草坡上驰去。待到驰至坡顶,骥昆翻身跳下与马儿嬉戏起来。他冲着马儿拍了拍前腿,而后绕身跑开。马儿欢腾地嘶鸣着,追驰而去。骥昆左转右绕不停改变着路线,那黑鬃马也随他左奔又跑不亦乐乎。
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嬉闹——云歌心下有些不解,却忽然隐隐忆起小时候曾听爹爹说过,除了速度与耐力,转身回旋的灵活度也是好马与普通马儿的一个重要差异。
“公主。“云歌忽然听到身后跟随摩滇女孩儿低语道。她不禁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却见她们的眼睛正瞟向远处山坡上一个婷婷于马上的红色身影。而那身影此时正远远眺望着这边坡顶上的骥昆。云歌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忽然想起正是昨日手持小弓弩的那个扮作男装的白衣女子。她一时恍然大悟——原来擒了他们来的正是这摩滇羌的公主。
真不知这是祸是福,云歌犹豫着该不该告诉骥昆。忽听震天的鼓声从身后传来,开始还是一掷一击,后来慢慢加快,最后竟快如急雨坠地。但见松草坡上的骑手纷纷上马,向着那鼓声的源头汇去。骥昆也翻身上马,迎着云歌跑过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他低低道了句,“离我近些,见机行事。”玄骆载着骥昆消失在几百匹骏马和骑手中。云歌回首再看山坡上那个红色的身影,却见她也正远远地望着自己。似乎只有一瞬的对视,那个红色的身影调转马头向草坡的背面驰去,迅速消失在云歌的视野中。
由于参赛的马匹众多,又是分组比赛,上午各组的赛道分散在广阔的河谷草原间,并无主次之分。云歌原以为会见到摩滇羌的贵族和首领,却只见到衣着普通的牧民在各个赛场上鸣锣击鼓,为摩滇本部落的选手和来参赛的其他部落的选手助阵。倒也热闹非常,呐喊之声此起彼伏。
由于骥昆的叮嘱,云歌一直追随在骥昆左右,穿梭在一级一级淘汰赛的场地间。云歌知道这些慕名来到参赛的马也许血统没有玄骆高贵,却定然是在赛前精心饲养和训练了好几个月。所以每次发令的鼓声一响,云歌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所幸玄骆的状态很好,以场场第一的赛绩轻松进入一轮又一轮的比赛。淘汰赛进行的比云歌预计的要快,至午时,几百匹马已经只剩下几十匹马还在赛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