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支曲(50)
“什么意思?你当我们汉人都这么不讲义气吗?”
“没有。”骥昆笑起来,“我也有汉人的朋友,知道你们汉人对朋友是讲义气的。”
“那你为什么让我先走,还要把马换给我,如此,岂不是陷我于不义?”
“汉家小姐啊,”骥昆佯叹道,“这摩滇素以劫马闻名。我是让你带了我的宝马先跑啊。”
云歌如梦初醒,“啊。。。你。。。你怎么不早说。。。”她垂头丧气地道,“如今我们反倒是连人带马都陷在这里了。。。都怨我。。。”
“我们离开楼薄时走得太顺,是我一时大意了。”骥昆安慰云歌道,“而且摩滇今年的赛马会也比往年早。。。”
“这些人是摩滇的马匪吗?如何这等猖狂。。。摩滇的头领不管吗?”
“摩滇每年春季都有赛马会。每到这个时候,路过摩滇领地的马匹都要到寨中禀报,如果忘了禀报或是不知情而没有禀报,马既没收,马的主人也要到寨中服劳役三个月。”
“如此说来摩滇得头人一定知道这事喽。”
“那是自然。有一个说法,这是为了确保摩滇的马总能在马赛中获胜,因而得到摩滇头人的默许。”
“骥昆,你可有把握赢得比赛?”
骥昆道,“我的马儿来自遥远的国度,是罕。。。罕见的马种。它其实还有个名字,叫玄骆。但我很少这么叫它,因我一般只用口哨招呼我的马。我曾测过它速度与跳跃的能力,完全不在大宛的汗血马之下。不过参赛的马匹一般需要一段时间的特殊训练和饲养,我们这样仓促上阵,要赢还是需要几分运气的。”
云歌的眼睛有几分暗淡,“难道真要在这里为奴吗?我得想办法通知我三哥。”
“云歌,我只是说不一定能赢这马赛,可没有说会让你陷在这里为奴。”骥昆的脸上是被小觑了的愤然。云歌心知失言,忙要解释,忽然两个摩滇的羌人挑帘进入帐中,对骥昆道,“所有明日参赛的骑手正在松草坡集合,以熟悉明日赛马的场地和规矩。柯撤吉头领让我们来请你同去。”骥昆思忖了一下,便随他们出帐而去。
云歌独自留在帐中,一下担心骥昆会输了比赛,一下又想起骥昆愤愤不平的表情而有些自责,一下又担心在这里耽搁锝太久,出关的关口会不会封了。正在踱来踱去,忽听账外传来女子的声音。接着帐帘一挑,走进一群盛装的羌族侍女,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女人。这女人将漆黑的发辫层层垒于颅顶,那发丛后又绽出华美的羽翎,如太阳的光刺一般散射向外。她的胸前罗着层层的项圈,贝饰与金叶的交相呼应,却能杂而不乱,反而沉甸甸地显出庄严与华美。她的毡袍上也不是鱼云花鸟的彩绣,而是用飞金的丝线叠绣的卷羊图腾纹样。
难道这个羌人部落中的释比是个女性?云歌一时肃然起敬。那女人也昂然望着她,一双很美的眼睛却已不再年轻。云歌忽然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眼熟。
那女人缓步走入帐中,先绕着云歌转了一圈,站定后又从上到下把云歌扫视了一遍,接着用汉语问道,“你就是那个被俘的汉人女子?”
云歌眼睛四下转了转,觉得这种开场白不回答也罢。
那女人并不气恼,又问道,“与你同行的羌人可是你的恋人?”
云歌没想到她会问这么个问题,怔了一下道,“我们只是结伴而行的朋友。”
“朋友?”那女人露出狐疑的表情,想了想,又道,“既是朋友,我一会儿命人再收拾出一顶毡帐给你们”。
云歌未反对,那女人似乎满意地笑了一笑,道,“让你的朋友用心赛马。”说罢又昂然出帐而去。那些簇拥的使女也尾随其后,退帐而去。
云歌空空留于帐中,猜测这摩滇女人的身份,奇怪着她问的问题,又忐忑着自己的回答会不会引来麻烦。正在神思纷乱,骥昆回来了。云歌本想告诉骥昆这件事情,话到嘴边又觉得那个问题有些尴尬,便只说族中来人说会另外安排一顶毡帐。
骥昆的心思一时全在刚刚看到的骑手和赛道上,便也没有多问,反而跟云歌说起赛马的规则来。原来这摩滇的赛马会是淘汰制的。八匹一组将马分为许多队,分别赛之,每组的头筹再重新分组,如此延续,直到最后四匹进行最后的决赛。
“好生奇怪,”云歌皱眉道,“我记得爹爹以前告诉我马赛大多是一局定胜负的,并没有这许多赛程。”
“你爹爹说得没错。马种不同,耐力和爆发力也不尽相同,一般的马赛无论是短程角逐马速,还是长程比拼耐力,往往很明确,所以所有的选手一起上阵,一场定输赢。而摩滇马赛的赛制,需要马儿的耐力和爆发力同样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