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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隔壁的沈府上院。
梧桐叶茂,遮挡了绵绵细雨,这个时节,廊下烹茶,别有一番雅意。
听了楚香栩栩如生的说了一通,沈卿言的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他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后宫的娘娘私藏了/姘/头在后宫。
皇上他,又一次绿云罩顶。
这……
沈卿言一边心疼封衡,一边以拳抵唇,因着强忍着笑意,他肩膀轻颤。
母亲时常夸赞皇上,而把他贬低到了尘埃了。
可皇上也有不如他的地方啊!
“噗嗤——哈哈哈!”沈卿言终是没有忍住,捧腹大笑。
楚香噙了口刚刚煮好的老君眉,斜睨了沈卿言一眼。
这样幸灾乐祸,不太好吧?
不过,真的很好笑啊。
楚香一口香茶下腹,也跟着朗声大笑。
两人俱是欢快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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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第一场秋雨,来得无声无息,疏雨延绵之下,皇宫宛若笼罩在一笼笼薄烟之下。
淑妃变为庶人,虞贵嫔“暴毙”,这两桩事,让本就安静如斯的后宫,变得更为寂寥。表面上去看,人人都窝在自己的宫里不出来,实则都在暗暗搓搓揣度帝王的下一步计划。
重华宫,廊下斜风微雨,微寒的空气里掺杂着桂花芬芳,芭蕉尚存几分翠绿,在天青色的雨幕之下,显得格外葱翠。
时辰尚早,但阿贵和东生已经陆陆续续掌灯。
浮光之下,放眼望去,一片烟雨朦胧。
帝王便就出现在了这朦胧之中,他嫌王权不够高,步子也不够大,索性自行撑起一把山水画墨色油纸伞,骨节分明的手在微光之下,泛着玉的光色。
“恭迎皇上圣安。”阿贵和东生上前行礼。
封衡直接广袖一挥,拂来一些水气,“不必通传。”
待阿贵和东生站起身,只见帝王已经迈入大殿,从背影去看,皇上当真生了一副好腰,修韧匀长,单是看上去就十分有力道。
虞姝正要歇下,她没想到封衡今日会这么早就过来。
是因着下雨天,后宫无人走动么?所以,皇上也就不用避讳了?
虞姝披了一件月白雪纱霓裳,看不出有孕之态,可封衡的手掌搁置在她小腹上,已经能够感受到隆起的小腹。
封衡身上有湿气,还有淡淡的冷松香的气息,他先是查看了自己的崽儿,这才捏住虞姝下巴,问道:“今日可乖乖观摩朕的画像了?”
此事很重要。
封衡今日见了虞家大公子,着实不愿意自己的孩子随了那副容貌。
虽然男子有才即可,但容貌亦是重要。
虞姝违心应答,“嫔妾一切都听皇上的。”
她可不得听话嘛!
虞若兰说暴毙就暴毙了,没有一丝丝征兆。
天知道,下一个暴毙的人会是谁。
一豆烛火之下,美人的脸温润细腻,墨发没有梳成发髻,仅用了一根灵芝竹节纹玉簪固定在身后,腰间系着的掺金珠线穗子宫绦,衬的腰肢依旧纤细。
封衡的指尖从虞姝的下巴,移到她的耳垂上,指尖轻轻弹了弹她耳垂上的赤金镶贝壳玉兰花耳坠。
仿佛对虞姝身上的一切细节,都甚是感兴趣。
虞姝正想着虞若兰暴毙的事,封衡却没来由的道了一句,“昭昭,你说,朕与你是不是许久之前就见过?”
这一点,虞姝可以笃定,并没有。
除却三年前那日,她再未见过封衡。
其实,封衡也明白,他七岁就去了北地,而七岁之前,虞姝还是个奶娃娃,他与她怎可能是旧相识呢。
虞姝摇摇头,“皇上,可用过晚膳了?”
封衡是专门过来陪美人用饭,当然还不曾吃过。
虞姝便让小厨房着手准备。
晚膳之前,封衡捏住了虞姝的手,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是炽热又强烈的情/欲,“朕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虞姝将信半疑。
真有什么好消息么?
未及美人询问,封衡附耳,低醇的嗓音独具暧昧,“朕听太医说,你如今已有三月多的身孕,胎相已稳,不妨碍床/笫之事,只要朕不过火就行。”
虞姝的耳蜗一阵痒痒,温热的湿气,洒在她耳边,换做以往,她定会被封衡蛊惑。
可今日才刚听闻虞若兰暴毙,再者,为人母之后,她对封衡就不像之前那般迷恋了。
于她而言,还是腹中的孩子最重要。
再者,她可见识过封衡的可怖,决然不会相信,那事不会伤及孩子。
虞姝双手抚着小腹,浑身戒备,被男人盯视着,她讪讪笑了笑,“皇上近日来忙于政务,还得仔细着身子才好。”
封衡,“……”
男人狭长凤眸细细眯了眯,在美人脸上看出了不情愿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