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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恕罪(423)

丁如玉听了一笑:“你说的是,再瞧一瞧吧。”

十四岁,到底还小呢。丁如玉有些感慨,当初那么小的一个小人儿,转眼间就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她看看丈夫,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文溪镇上的生活并未在两人脸上留下明显的岁月痕迹,可她很清楚,她早已不是当年丁家那个有些倔强,对未来满是憧憬的小姑娘了。

在六六这个年纪,她可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在一个江南小镇上定居。

十三年了,她已经快忘了京城的天是什么样子的了。

……

夫妻两人在这边絮絮低语,门外祁澈刚抬起的手轻轻放了下去。

他后退两步,悄悄转身,默默离去。

初春的阳光暖洋洋的,可他竟莫名的感到有点凉。他将手里的书本攥得更紧了一些,大步向前走去。

十四岁的六六站在章家房顶上,微风吹起她嫩黄色的裙角,像是一朵美丽的花。

祁澈远远看着,她身后是蓝天白云。她俏生生地站在房顶,似是随时要乘风而去。他心头一跳,仰头看着她。

他知道,她跟着家里的一个姑姑学习武艺,所以她能轻巧地站在房顶。可是他不行,他只能踩在梯子上,一步一步爬了上去。

六六瞥了他一眼:“我爹怎么说?”

祁澈微怔,继而反应过来。她恐怕是还记得先时的事情。他方才在院子里读书,她忽然出现,很认真地告诉他,他有一处错误。

他当时下意识否认:“没有错,夫子就是这么教的。”

随后,他心里才涌起淡淡的喜悦,又隐约有些不自在。

六六也不恼,她眼中流淌着笑意:“不信你就问问我爹爹啊,祁大秀才。”

她似是只想指明他的错误,话说到这里,就转身离去。

可是,祁澈却胀红了脸。他自小知道这个小师妹聪明好学。小姑娘五六岁上时还爱缠着他比试。他那时心里不大愿意同一个比他小许多的小姑娘比试。——比输了丢人,赢了胜之不武。

再后来,她长大了,也懂事了,他又去了县里书院,她也不大和他比试了。

老实说,他竟有些不适应。听说她跟旁人习武,他心生遗憾。戏文里说那些学武艺的女子,多是鲁莽粗笨。

一想到聪明伶俐的小师妹会变成戏文里说的“母夜叉”,他不忍而又惋惜。

……

见他一直不答,六六以为是自己声音小了,对方没听到,就又重复了一遍:“我爹爹怎么说啊?”她指了指他手里的书本:“你不是去找我爹爹了么?”

一想到章先生方才和夫人的对话,祁澈的脸由红转白。他一时局促:“我……”

看他神情,六六自忖猜到了几分,她笑一笑:“错了不打紧,记住就是了。”

望着她娇美的面容,祁澈心里忽的生出几分别扭来,他想说一句“我不是,我没问”,却没说出口。

他心说,瞧,她又在安慰他了。

他们两人相差了五岁,又男女有别,真正相处的时光并不多。可是很奇怪的是,发生在他们之间的很多小事,他都记得很清楚。

她第一次安慰他是什么时候?

祁澈想了想,心里有了答案,是七年前。

那时他刚去县城不足半年,母亲就染病去世了。小小的少年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尽管母亲蔡三娘脾气不好,时常训斥他,可那是她的娘亲,是在父亲去世后,历尽辛苦拉扯他长大,自己省吃俭用也要送他读书的娘亲……

章先生帮忙安葬了他母亲,又将他接到家里安顿。

他在人前强忍着泪意,可是避开人,他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穿着绯红衣裙的小姑娘就在那个时候,悄悄塞给了他一块窝丝糖。

她声音甜甜的,比窝丝糖还要甜上几分:“你是哭了么?我把糖给你,你别哭啦。”

祁澈抬起头,怔怔看着她:“我没哭。”

小姑娘一脸认真:“对不起,我不取笑你。”

祁澈一时有些不明白。——他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秦璋已教过女儿。

六六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变戏法给你看好不好?”

不等祁澈点头,她就将秋霜姑姑教的应急招式使了一遍。——她那时年纪小,刚学武没多久,也就没几分威力,但是衣袂飘飘,煞是好看。

时隔多年,祁澈都忘不掉那个午后。那个才七岁的小姑娘,陪在他身边。

……

祁澈慢吞吞道:“我没问他。”他顿了一顿:“我……”

他心说,我听到他们谈及你的亲事。——但这话明显不好说出口。君子非礼勿听,他无意间听到不该听的,本该掩耳疾走才是。怎么能从头听到尾,再搬到人面前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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