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是我。”秦珩点头,微微有些心酸。若无陶皇后之事,他现下也不会是这般境地。不过二哥看着倒还好,眉目间也没有抑郁不平之气。
丁如玉站在丈夫身侧,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她只冲他们点头,却不说话。
秦璋招呼着他们:“你们来的正是时候。阿玉这几日没有胃口,我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菜,何不一起尝尝?”
丁如玉悄悄拉了一下丈夫的袖子:“这怎么行?”又暗暗使了个眼色。
秦璋经她提醒,猛然忆起先帝被下药一事,他面色发白,自嘲一笑:“罢了,微末厨艺,还是不献丑了。外边冷,还是里面说话吧?”
“也好。”秦珣执起身边少女的手,随秦璋夫妇进了厅堂。
这厅堂不大,但布置得极为温馨。丁如玉在秦璋身侧,神情温柔。
几人闲闲叙了几句,秦珣留下礼物,便提出了告辞。他今日来这里,只为了叫瑶瑶看一看他们夫妇。如今人也见了,知道他们过得还好,他也就没久留的必要了。他留在这里,反而打扰他们夫妇生活。
新帝走后,丁如玉才暗松了一口气,她依偎在丈夫怀里,深感疲惫:“等孩子出世,我们就离开京城吧。京城见过咱们的人不少,咱们不能一直躲在这个四方的院子里……”
秦璋点头:“嗯。”他看着身怀六甲的妻子,愧疚之情渐起:“是我连累了你……”
让她跟着他躲藏。
“你说的什么话?咱们是夫妻,说什么连累不连累。”丁如玉有些微恍惚。这一切都跟梦一样。
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祈求老天给她一个孩子。
秦璋想起一事,轻叹一声:“见到瑶瑶姑娘,我想起来了,今日原是四弟的生辰。”
丁如玉神色古怪,她瞧了他一眼,动了动唇,没有接话。她心说,难道他没看出来吗?那个瑶瑶姑娘,就是你四弟啊。啊,不能这么说,那不是你四弟,是一个生父不明的人。
但这话她不会再对他说出口。她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皇宫里的事,他们夫妇少搀和为妙。
如今可不比先前了。
那厢秦珣带着秦珩去了武安侯府。年关将至,武安侯是他们的授业恩师,原是该见上一见。秦珣登基后,武安侯婉拒了封赏,仍然待在府中,鲜少外出。
武安侯府甚是冷清。
天气冷,武安侯孟越的腿伤又犯了,厅堂里炭火烧得极旺。他强撑着施了礼,招待两人。
秦珣忙道:“师父不必多礼,我二人又不是外人,只管像以前那般就行。”
武安侯教人上了茶,他哑声问道:“天寒地冻,皇上怎么带人到了老臣这里?”
秦珣看了秦珩一眼,眼中漾起温柔的笑意:“快过年了,来看看师父。至于瑶瑶……”他微微顿了一顿:“她这一段时日,憋闷坏了,带她出来走走。”
武安侯点一点头,示意知道了。他喝了口茶,声音嘶哑:“今日是齐王冥诞。”
秦珩一怔,心中暖流涌动,师父竟然还记得她。
秦珣亦是微愣了一下,他垂眸:“是。师父没记错。”
武安侯看了一眼秦珣身后的姑娘,她容颜明丽,让他有些怔怔然。他叹气:“他人笨了一些,心肠不坏,可惜是个短命的……”
他嘶哑的声音此刻听着颇有些凄凉的感觉。秦珩跟他习武多年,他待她一直温和耐心又细致。他惜字如金,当年甚少评价她。如今她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听到从他口中说出怀念她的语句,她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情绪来。
她看向皇兄,她想她近来有些心软了。以前的她,明明是除了自己,谁都不在乎的,只要不连累旁人,没有负罪感就行。现在的她,竟然心生惆怅。
秦珣神情微变,他原也想过告诉师父,瑶瑶就是四弟。但是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又消失不见。这件事要解释着,势必非常麻烦。父皇被人下药,被戴绿帽子,瑶瑶生父不详……这些忽然告诉他人,太突兀了一些。
“嗯,朕记得。”秦珣低声道。
气氛有一些尴尬,秦珣看瑶瑶神情有异,也猜到了几分她的心思。他笑一笑,闲话几句后,道:“朕还有些事要处理,先不打扰了。”
武安侯起身:“皇上慢走。”
秦珣招呼瑶瑶:“瑶瑶,咱们回去。”
“嗯。”秦珩很听话,站起身。她冲武安侯点头笑笑,走到了秦珣跟前。两人相偕离去。
走出武安侯府后,秦珣偶一低头,发现袖袋不知何时破了一道口子。
秦珩顺着他的视线,也发现了这一点。想到他先前将她发间的簪子放入袖袋中,寻思着定是簪子尖利,划破了袖袋。她轻哼一声,咯咯一笑:“教你拿我簪子。”眉目间沾染了一丝得色。可她到底也知道不能笑他,她软语问道:“可少了什么东西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