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闪过,他抬头看了沈倾墨一眼,恰对上沈倾墨看来的目光。遽然间李流光便心跳加速,似有暧昧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流淌。他装着若无其事移开视线,嘴角却无意识翘了起来。
“七郎。”
沈倾墨舒展着眉眼,低声地叫着。他很喜欢这样叫李流光。在安北,“七郎”这个称呼是他的专属,让他觉得他同旁人是不一样的。
“什么?”李流光收敛心绪问。
沈倾墨低头同他亲密依偎,一双眸子熠熠生辉,含笑道:“绕过前面那座矮丘,便是火焰所在马群活动的路线,要追上去看看吗?”
李流光有些心动,但抬头看了眼日头,金乌西坠,天色已渐晚,便摇摇头。“算了,离得有些远,以后有时间再看吧。”这里虽然还是霍林河的范围,但毕竟靠近回鹘一边。自夜护死在他手上,他就一直防着回鹘人出现。白日还好,晚上深入草原却是有些危险。
沈倾墨挑眉,很快便猜到了他的顾虑,也就不再说什么。两人在周围绕着圈子,火焰不满地冲着远方嘶鸣,几次想要越过沈倾墨划定的范围,都被沈倾墨制止了。它愤怒地停住脚步,喷着鼻响在原地徘徊,居然罢工怎么也不走了。
“……”
李流光失笑不已。他身边养着宠物不少,无论是惊风还是阿大、阿二几个,都是一个赛一个听话,还是头一次遇到火焰这么脾气大的。他干脆拉着沈倾墨跳下马,放开火焰由着它自个跑一圈。
“这附近有个狍子窝,我们去看看。”沈倾墨提议。
“好!”
两人心情不错,一直跟着他们的护卫散落四周,很快似惊动了什么人。远远地有人打马离去,李流光下意识看过去,只以为是附近的牧民或是霍林河的人,并未放在心上。
……
随着暮色沉沉,石炭矿一天的挖掘结束,整个霍林河很快热闹起来。到处都是呼朋引伴的声音,坊市的灯光依次点亮,各色彩灯悬挂,人群攘攘,竟是在这里形成一个小型的夜市。
其中的一处摊位上,几名略带彪悍之气的男人胡乱地翻弄着摆在面前的兽皮,看着不像是做生意的模样,反倒透着一股心不在焉。偶有顾客询问,几人也是爱搭不理。直到远处有人气喘吁吁跑来,这几名男子才打起精神,豁然起身齐齐看了过去。
“怎样,有没有见到小郎君?”其中一名男子急切地开口问。
来人喘着说不出话,先摇摇头,待缓过来才低声道:“只远远看了几眼,小郎君身边都是沈倾墨的人,不好靠近。”
“其他呢?”另有一人飞快问,“小郎君是被胁迫吗?”
来人略微斟酌,似有不解道:“小郎君并不像是被胁迫,看着同沈倾墨关系颇为亲近。沈倾墨的人也很尊敬小郎君,更多倒像是在保护小郎君。”
“怎么会这样?”
几人互相看了眼,俱都露出了茫然的眼神。其中一人试探道:“要不咱们直接去工坊求见小郎君,看看小郎君怎么说?”这个提议立刻便被否决,之前第一个说话的男人摇头,说:“咱们和小郎君才见过几面,找上门小郎君未必记得咱们,还是等等霍老大过来再说。”
几人身份特殊,并非是出自国公府的黑骑卫,而是当初跟着李流光突围的代州守军。后来他们同李流光在代州城外失散,又无处可去,干脆便跟着霍节,从幽州杀了几个来回。霍节全部心思都放在寻找李流光身上,跟着他的人潜移默化下也将寻到李流光当做了唯一的事。
幸存的代州守军数量不少,在确认李流光没有被回鹘人俘虏后,便同霍节潜入草原偷偷寻找着他的踪迹。可草原茫茫,想要寻到一个人并非易事。若非前些天他们中的一人在云中城失踪,他们也不会阴差阳错自云中城追到霍林河,又无意发现了李流光的消息。
说道这里,几人俱是苦笑。事实上,他们其实一直都听着李流光的消息,不过是并未将草原传颂的小仙君同李流光联系到一起。倒不是他们不相信李流光的能力,而是想着李流光毕竟是大唐的男爵,落在“反贼”郭凤虏的地盘上,多半要隐姓埋名低调度日,不像是能闯出诺大名声的人。直到他们来到霍林河,意外发现这里部分人供奉的小仙君,惊觉小仙君的面容同他们要寻找的小郎君颇有几分相似,才意识到原来李流光就在这里,根本是他们自个蒙了眼,白费一番功夫。
待得今日最终确定小仙君便是李流光,几人松了口气之余,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既是沈倾墨一直跟李流光在一起,为何几次误导他们,让他们走上了歧路?而且几人更是怀疑,失踪的兄弟也在沈倾墨手上。这样一来怎么看沈倾墨都像是同小郎君不对付,可两人处处连在一起,又是怎么一回事?若小郎君不是被胁迫,那沈倾墨又意欲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