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火葬场了吗(8)
——“不要让孤的四弟有回京的机会。”
楚凭岚,楚凭岚,楚凭岚。
不要去,求求你不要去。
脚踝上的擦伤传来剧痛,不停地牵扯着本就紧绷的思绪。
挽禾无法抑制呼吸中的颤抖,她睁开眼睛看着整个房间中鲜亮喜庆的装饰,却觉得像厉鬼的血盆大口,直要将她吞噬殆尽。
可是她知道,此刻她已经被悬在一根单薄的蚕丝上。
不能有丝毫错漏。
楚凭萧喝了很多酒,已经有些疲惫。他似乎想撩开她的衣摆查看那处伤口。
美人突然回身,扑进了他的怀中。
男人愣住。
龙涎香的味道让她的额头越来越痛,心中的恐惧也不断加深。但是美人闷着声音,放软了调子。
“我怕。”
她生涩和紧张的反应取悦了男人,他再也无法克制般回拥住了她,扯开那支步摇看着青丝散落,耐心地安抚。
“乖,不会很疼。”
他骨节分明的大掌探入了她蓬乱的乌发中,像抚摸一只胆小的猫儿一般摸索着。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边,酥麻变成的镰刀,让她浑身每一处都在生疼。
美人眼眶红了,大颗的泪珠自脸侧滚落。
她却死死用理智控制着本能的后缩,向前靠着。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
今日又是洞房花烛。
楚凭萧的醉意渐渐上涌,耐心也在一点点耗尽。他的喉结滚动一下,声音越发暗哑。
“怎么哭了。”
他伸手捞过,将她团成小小的一团。不由分说地露出脚踝上的伤口,殷红的血和青紫色的淤痕狰狞地覆盖其上,和莹白色的肌肤撞在一起给人强烈的冲击。
楚凭萧碰了一下,看着身下人眼角嫣红地咬着指尖,明明疼的颤抖却乖巧地不发一声。他的心软了大半。
“我怕……”
她的声音轻轻的,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
见楚凭萧没有反应。
她试探性地亲吻他的手心,蜷缩在床和被子的角落,跪趴着抬头,一点点啄着,从指尖——到手心。
她像一头被献祭的鹿,柔弱懵懂;但是又像一只贪婪的幼鸟,正在用美丽的天性来换取想要的食物。
男人的眸子深了几分。
她慢慢地,轻轻地,小心地吻着。
“……夫君。”
“我害怕。”
她怕赴约心上人的那天被指婚给陌生的男人;
她怕她嫁的人是要取亲弟弟性命的屠夫;
她怕洞房花烛和凤冠霞帔;
她更怕,会被恐惧吞噬而酿成大祸。
可是楚凭萧却并未多想,那声柔柔媚媚的夫君已经让他彻底放下了执念,转而用一种疲惫温柔的动作将她揽在怀中。
他拿起那支簪子,在手指上划开一个细小的伤口,涂抹在床中央雪白的帕子上。
贝齿咬着下唇,她看着那团红散开、凌乱。她垂眸掩盖住那瞬变幻的神色。
“好吧。”
楚凭萧用一根手指揉开她咬紧的唇瓣。
他无奈地亲吻她的额头。
“睡吧。”
挽禾听着身侧逐渐平稳的呼吸,她无声地露出一个倦怠的笑,像死过了一回。
她翻过身去,那被子盖住脸,枕边微微湿了小块。
第4章
天未亮,成对儿的宫人垂首而入。
她们手中端着铜盆,里面盛着温热的水,盆边搭了白净的帕子。
挽禾被动静惊醒,她起身坐在床边,雪白的里衣有些微乱,乌发散落身后格外娴静。
喜婆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自小看着太子殿下长大。
太子妃眼角还有哭过的痕迹,那喜婆用玉如意挑起了床边落了红的帕子。未曾言语,却喜上眉梢。
平儿神色有些复杂地扶着主子起身,见她踉跄一下,喜婆乐的合不拢嘴,连忙将人引到镜前,替她梳妆。
“宫中不比外头,披散着头发是忌讳。”
她侍奉过不少娘娘,手中的动作灵巧的很,三两下就将那满头乌发编出一个垂云髻,松散又紧密地拢在耳侧。
这样的发髻使得她细白的脖颈裸露于人,纤弱的像一只天鹅,好像随便什么人都能扼住她的命脉。
入宫给圣上中宫请安前,也要见过府中其他的女人。太子府姬妾不多,如今只有一位身在在邺都。
喜婆笑呵呵地说:“劳请娘娘先去,邹氏得给您奉茶呢。”
挽禾轻轻点头。
过了跨院便是花厅,悬起的竹帘择了不同的深浅大小拼出了一片高山流水,颇有巧思。内室中已经奉好了两盏茶水,徐徐腾起云雾。
掌事太监退了出去,喜婆也不知何时离开。
挽禾神色平静地坐在右手上座,一双素白的手挑了一串青绿色的琉璃手捻,不动声色地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