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火葬场了吗(111)
不过两个月前那尘土飞扬的动静可是好大一番阵仗,可见圣上当真是不想去触碰和旧日相关的一丝一毫。
春草的眉眼又低了几分,圣上爱人之心如此凉薄,却不知陈姑娘可知?
也罢也罢, 宫中的女人圣宠之时哪里听得进这些话。自己拿先皇后挂在嘴边, 不免让人觉得晦气。
小宫女一抬眼就见到主子坐在妆台前,铜镜隐隐绰绰映照了她婉约的面容。
「北方有佳人,再顾倾人国。」
自家姑娘的容颜当真是倾城倾国之貌, 也不外乎圣上动心至此。
“主子!”
湖心亭水榭的掌事太监一向是最为伶俐的。
他人虽平日里嘻嘻哈哈, 做事倒是勤谨谨慎。他如今风风光光跑回来,面上止不住的笑, 春草一打眼便知道这又是有什么好消息了。
往日他露出这份神情时, 不外乎是陛下又赏了什么。可是今日对方明明是去内务府领份例, 左右不过是位份品级定好了的事, 内务府能有什么好东西?
小太监兴冲冲跑过来, 恭恭敬敬叩头行了一礼。他行动间是轻巧, 可是礼数却万分周全。当真是德庆公公好好为娘娘挑的人。
他低眉顺眼, 声音倒是响亮:“主子大喜,奴才在此恭贺了。”
坐在妆台前的女子眉眼平静,闻言缓缓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过身去自顾自地打量着妆台上成排的珠花首饰。
这些东西有的是圣上登基后新命人打造的,有的是宫中历来德高望重的嫔妃过去身边留用的。只是一样,各个都是好东西。
娘娘宠冠六宫,是圣上心尖里捧着的人。
内务府那些做奴才的哪有不尽心尽力的道理?
挽禾抓起一只金凤玉露合欢步摇,凤的嘴中衔着一颗东珠,也许是担心这钗子太过华贵傲气,工匠特意在珍珠下用小小的米珠成串。
米珠虽小气,但是如今作为点缀倒也有巧思。哪怕仅仅是轻轻握在美人手里,已经可以预见行走间那摇曳生姿的景象,想必格外好看。
新贵得宠又马上封后的娘娘像一只好奇的小猫,没有顾那硕大的东珠,也没有看那鎏金的凤尾。她伸出手缓缓地拨那不值钱的米珠,拨一下米珠就摇一下,一句都没有多问。就好像那流水般的赏赐从未放在眼里。
春草打量了下地上跪着的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这么着急回来,想必是尽心为娘娘做事。瞧你,头上的汗都湿透了。说出去不免叫人笑话。”
娘娘好像听到了,她玩了一会就将步摇放了回去。
春草心下叹气,从西疆回来后主子就不似从前那般随和爱玩笑了,陛下日日送来新的赏赐,恐怕也是担忧她腻歪了旧物。
什么东西若是在她眼里失了兴味,便是千真万贵都再难引得美人回盼。
春草谨慎地看了眼挽禾的神色,继续温声对抬袖子擦汗的人说:“你不要着急,先慢慢说。娘娘喜从何来呀?”
美人好像这才注意到气喘吁吁的太监,轻轻抿了下唇:“先站起来回话吧,你也累了。”
小太监如释重负地点头起身,动作间感激地望了眼春草。
“主子大喜,内务府的总管一向有孝心,勤政殿那边吩咐了什么……”他抬眼飞速看了下挽禾的神色,“他们都捡了好话向娘娘讨赏。”
我朝一向奉行节俭,一般继后的规制礼仪是比不上皇帝第一次大昏的。圣上已经有过皇后,照理来讲这次也只是封后大典,不做大婚。
小太监下午去内务府领月例的银子,那总管口口声声说了:「圣上说这次大婚一定要好好的办。」
低下的奴才哪个不是人精,当即就给水榭的公公打了保票。先皇后什么样子,咱们皇后娘娘也得有。先皇后当年在病中,许多仪仗是念在她身子的份上没有,可是咱们也得有。
内务府总管说着,脸都笑开了花。「这样的恩宠,那当真是头一份啊。」
“他们这些小的说了,要把娘娘从中正门抬进来,是名正言顺的正妻。到了晚上皇上接受完朝臣拜贺之后,照样有合卺酒。”
封后仅用告祭天地祖宗,本不必这么麻烦。圣上在乎娘娘,所以才事事周全。
春草心中又高兴又担心地看了眼主子,挽禾静静地坐在那认真地听,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带着清浅的笑意,无论谁说话,她都轻轻望过去,好像也很好奇陛下究竟是怎么吩咐的。
可是再看去,娘娘面上虽然随着他们可是眼睛却透过回禀的人看着窗外。春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湖心亭外有两只野鸭为了根树枝打了起来。
美人坐的端庄,心思却都顾着看那野鸭掐架。
春草心下叹了口气,这样清明通透的性子入宫,当真不知是福是祸。好的是耐得住寂寞,坏的是……姑娘不在意圣上,难不成真的一辈子也不争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