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火葬场了吗(108)
青年将军低头,一时不知道如何将心中的猜想全盘托出。
这事情颠覆了他们原本的认识,可是他却不知能否这样武断地下结论,于是将看到的东西原原本本地说与帝王听。
“齐国皇室的卷宗中本也没什么,可是臣却发现连续多年都有一笔固定巨额银两去向不明。”
这样大的一笔银子绝非是后宫开销,自古以来能用这么多的,无非是兴修大型工程或者……屯兵。
“臣翻越了天工阁的档,寻涪二十五年后所有的修缮开销都对得上,所以。”他没有再说了。
帝王身侧的水开了,他提起茶壶斟了一盏茶。
“你是想说,齐国国君养了一支秘密的军队?”
这个结论确实可笑,毕竟若是对方有再多的筹谋,如今随着齐国覆灭后也沦为了泡影。昔年的屯兵恐怕死在了去年的战场上。
林奇不会说无用的事,何况他曾说过此事同昭国有关。
楚凭岚看着茶盏中的绿色翻飞,静静等着下文。
“臣发现,齐国国君昔年有一近臣,他的妹妹嫁给了昭国的一位言官。”
这桩婚事只是因为齐国国君亲自封赏了贺礼才有幸被史书留名,若是寻常臣子的家中哪怕有天大的喜事都不会有只言片语。可也恰恰是国君亲自封赏,才给这惊天的秘闻留下了铁证。
当年这位夫人出嫁,是齐昭两国的大喜之事。
所以哪怕时隔多年,时移势易——仍有知情人记得。
他派人去查了,新郎官有一个嫡亲的兄长,兄弟二人文武各安一方,是昭国之王的左膀右臂。他们出身也是昭国的世家大族。
“你猜测,那笔钱给的是昭国?”
年轻的帝王抬眼,波澜不惊地道出林奇不敢说的话。
“圣上英明!”
这样的猜测确实大胆,若是换做旁人只会觉得天方夜谭。
昭国在齐国腹地,一直是齐国国君的心头之刺。寻涪三十年后更是用尽手段试图将昭国中人赶尽杀绝,常理而言又怎么会在此前竭力扶持。
林奇也想不通这其中关窍,他不敢添油加醋,只将自己发现的东西一字不落地呈于圣上,供他定夺。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
大漠,风沙渐起。
男人苍白的手将门帘合上,对上了那双幽绿色的眼睛。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嫌恶,但还是压着脾气问:“看来你这出苦肉计用的不好,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成效。”
他的声音有着古怪的沙哑,似乎因为什么伤了嗓子。
“人家想必在邺都做娘娘做的正欢,把你全然忘在了脑后。”
绿眼睛的青年胳膊上还缠着大团的纱布,他闻言轻轻笑了一声,不想理会此人的激将法。
“你说的轻巧,她若非忘了,绝不会顺从你意同楚贼重修旧好。”
鼠尾草制幻,能使人忘却前尘。
从离开部族到中了埋伏,乃至最后昏迷在那大片的鼠尾草地中遇到那两兄弟,每一步他都安排的顺当。
细细算来如今她应该渐渐恢复了记忆。
“是你用性命担保孤才饶了她一条命,否则楚贼的女人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的。你最好派人盯着,看看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男人的容貌终于站在了光亮下,他是中原人的样子,又自称孤——其身份大抵有了范围。
幕恩轻轻垂下眼皮,将手中的烈酒放在身旁。此次事成,他一定不会让她再涉险境。
“楚凭岚的人不是抓到了那两兄弟吗,便让他们如实说吧。”
我倒是期待他知道你要动手后,会不会主动成全呢。
毕竟他对你算是,一往情深。
第48章
“林奇将军这话, 是在说奴隶反而阻碍了陛下之计?”
邹相拱手出列行礼,手中的象牙白玉折子划过暗色的光。他面上恭恭敬敬地弯腰屈背,身后的目光却不断地提醒着他说话的尺度。
“岂敢, 邹相大人言重了。”林奇笑了一声, 眼神却并未看着须发皆白的老人, 反而看着对方身后的一众门生弟子。
陛下和他心中都清楚, 先帝没有明说过不许,过去这些人府中多多少少豢养了不少的昭国人。他们这是怕陛下清算,只能求邹相开口相劝。
邹相身上的汗下来了一片,他轻抿白须,似是斟酌几分。
昭国之事往往并非如表面般轻易,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们这些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彼此互相不会碰,非到万不得已的地方谁会互相揭短。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 难不成将事情做绝之后自己也能好过?
林奇将军在陛下未登基前就是跟随左右的心腹, 今年三番两次伴驾同游西疆,一回来便口出如此惊人之语,想必是陛下授意。若不如此, 给林奇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朝堂上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