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帝不慌不忙捉住我的小腿,倒吊着我使劲捶了下我的背,我哇的一下把栗子吐了出来,狼狈的不行,丢死个人,幸好我看不见。
宴帝把我丢在椅子里,哼了声,“出息。”塞给我一杯水,又说:“易南短你吃喝了,一个栗子而已,馋成这样。”
我灌了半杯水,顺了半天气,才想起回击他,哼唧了声,“你莫要倒打一耙,有你这么问的吗?巴不得我死似的,嘿,我偏不死,气死你。”
说着冲他的方向翻了翻白眼,拱了拱鼻子,吐了吐舌头,我原本是想吐口唾液的,但念及这个动作忒不雅观,就极力克制住了自己,把流到嘴边的唾沫星子又咽了回去。
他一直没搭理我,一声不吭静静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约莫,是生气了。他这么个大人,心眼却这么小,难不成还要我去哄他?我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惹了他生气,是该拉下脸皮哄他一哄。
想了半天,我扣着手指头说:“我不是因为存心想气你,才不想死的,因为,因为,易南答应过我,只要我活着,他就不会死。”
宴帝依旧没有说话,我连忙说:“你救了我一命,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不过我吃你的喝你的,又花了你这么多银子,等易南找到我,我会让他加倍还给你的。”
还是静默,我试探着问:“要不,我现在给你捶捶腿?”
宴帝终于开口了,“你们走时,你带走的那件狐裘......”
他想要回来?早丢了,好吗?
我支支吾吾道:“那个,那个,多少钱,我赔给你。”
他不耐道:“宴国还不差这点钱。”过了一会儿,换了种语气,说:“我前些时候走了一趟远门,路过三国交界时,瞅见一件狐裘,像是我原来的那件,但上面被戳了无数个洞,你穿着它,你身上怎么没有伤口?”
我抓住衣领,往后撤了撤,“你看过我身子了?”
他呵的笑了下,“怎样?”
“你...你...你流氓!你禽兽!你不要脸!”
“又怎样?要不,你看回来?唔,忘了,你瞎了,瞧不见,那,你摸回来吧,算你赚到了。”
我嗷一声从椅子里蹿下来,张牙舞爪朝他的方向扑去,他闪了下,我扑了个空,撞着椅子沿儿,趴在了地上。
他用脚尖踢了踢我,笑道:“笨成这样,怎么活到现在的?诶,帮你更衣沐浴的大婶眼睛不瞎,她告诉我的。”
我吭吭哧哧从地上爬起来,赌气不理他,摸索着去摸椅子,他哼了声,“气性不小,我稀得瞧你。”单手把我拎到椅子上,过了一会儿,又说:“问你个话,这么费劲。”
我别过脸没有搭理他,一直僵持到用饭时,还是我先开口,“那天夜里,我们遇到一些刺客,易南点了我的穴把我藏在一个坟洞里,他拿着那件狐裘出去应战,他说,他把狐裘套在了一个身量和我差不多的刺客身上,让他们误以为那个人是我。”
宴帝唔了声,“那天,是哪天?”
我记得不能再清,“除夕前一晚。”
他又唔了声,“还有呢?”
一段饭下来,我断断续续、絮絮叨叨、绘声绘色向他描述了我是如何神勇如何能干如何果断,把易南从死人堆里扒出来又烧了一位先人的棺材板......
宴帝评价此事,只说了一句话,“看来我给你的银票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我扁了扁嘴,“等抽个日子,我还要去给他重新修座坟的。”
宴帝用筷子敲了敲桌面,“你瞎着,还能准确无误找到那个坟头?”
“你又不瞎。”
“这次把你从南渊那些人刀下捞出来已属不易,怎么?你还想着折腾我一回?”
我扒了一口饭,“他们知道是你救的我?”
“这倒不至于,”他顿了下,“等事态平息下来了,再去吧。”
我当他同意了,咧嘴冲他笑了笑,他拿筷子狠狠敲了下我的头,嫌弃道:“快把嘴巴闭上,满口的饭,倒胃口。”
我在这个院子里一待就待到了初夏,一直没有易南的消息,问过宴帝,他说,他又不是算卦的,怎么会知道易南的事情。
我从来没有梦到过易南,若是他真的死了,总会托个梦给我的,所以,他肯定还活着,且,还活的很好,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不来寻我。
一日,我百无聊赖挑着面条往嘴里送,宴帝悄无声息过来,在我背后冷不丁说了句:“不合胃口?”
我又被他吓着,差点把筷子戳进鼻孔里,“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他诧异道:“我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了,你不知道?”
我更诧异,“你天天不上朝,整日坐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