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门外是婢女的轻唤。
锦夜动了动手指,有气无力的应道:“我不想吃晚膳,莫要再来了。”
良久,没了动静。
锦夜长长的叹口气,把头往枕头里狠狠蹭了蹭,她真想就这么闷死自己算了,那股子懊恼和羞愤就快要填满心扉,令她片刻不得安宁。
为何遇上严子湛之后所发生的事情总是这般匪夷所思,她的人生很久没有如此大起大落过,眼下事态的发展越来越荒谬,居然连身子都赔进去了……
老天,杀了她吧。
这厢锦夜还在郁卒,敲门声又不合时宜的响起。
她终于失了好脾气:“统统给我滚!”
“小姐,是我。”
锦夜扭了扭僵掉的脖子,再瞅一眼略远的门,实在不想起身,便换个方式建议道:“窗户掩着,没关紧。”
话音刚落,房里就搜的多了条人影出来。
“你坐下说话吧,别过来。”锦夜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心虚的朝里侧卧着。
初晴拧眉,狐疑道:“出什么事了?”
锦夜轻咳:“染了风寒,怕传给你,离我远一些便是。”她拉高被褥,遮住脖颈上的吻痕,另一只手不安的揪着床单,此时此刻还真怕被对方看出些蹊跷来。
“大热天的怎么就得了风寒?”初晴靠在桌畔,视线片刻不离床上的女子,照自己看来,对方着实有些古怪,平日里镇定自若落落大方的小姐全然变了一个人。
换做是谁都不会信她这般故意掩饰的措辞的吧?必定有鬼……
锦夜自然也知道这丫头在怀疑些什么,于是干笑着引开话题:“我爹好吗?”
“不好。”斩钉截铁的两个字被丢了回来。
锦夜抓着被子一骨碌坐起身来,急声追问:“你说清楚,我爹如何不好了?”
初晴未开口,怔怔的盯着她。下一刻就快步上前,扬手就准备掀掉对方的被子。
孰料锦夜早有提防,死死拽着不松手,一边还拼命朝里缩:“别别,我怕冷。”
“露出来了。”初晴变了脸色。
锦夜反射性的抚上脖子,红霞满面:“你看到了?”被子松松的滑下,里头是只着单衣的纤细身姿,未被衣物遮盖的皮肤可以清晰瞧见暧昧的红痕。
“现在才看到……”初晴傻眼,她猜了那么多种可能,怎么都不该是眼下这种情况,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她傻气的敲了敲额头,缓缓道:“小姐,你和姑爷圆房了?莫不是我在做梦吧。”
锦夜抛开被子,不悦道:“你唤他姑爷做什么!”
“你们都那么亲密了,我唤他姑爷一声也是应该的。”初晴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半张着嘴喃喃:“我不明白,小姐同姑……呃,严相素来水火不容,可是、可是……”她结结巴巴的,说不完整一句话。
也难怪初晴,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总归对男女间的情事感到难以启齿。
“被下了药。”锦夜烦躁的来回踱步,身子轻飘飘的,就好像是踩在棉花上,她倒不觉腰酸背痛,反倒是喉咙口一股子腥甜味,还有短暂性的头晕症状。
初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半晌又不自在的小声道:“是、是春药?”
锦夜无奈:“你非要问那么仔细么。”
初晴怔住,还一会儿才低头道:“小姐,你可知你走路下盘不稳,脚步虚浮。”习武之人又怎会出现这般的症状,若只是中了单单的催情药物,是万不可能散去一个人的功力的。
“……”锦夜白了脸,她还真不曾注意到这细节,满脑子都是昨夜勉强回忆起来的点点滴滴,抹不去也忘不了,被那鲜活的画面硬生生纠缠了一个晚上。但此刻被初晴一提醒,她莫名就感到一阵寒意,顿了顿,反手劈上床柱。
床柱纹丝不动,她的手心却是一片红肿。
锦夜瞪圆眼,抬头望着横梁,像往常一样足尖一点,可惜离地不过几尺就落了下来,她沉默了好一阵子,转过身笑得勉强:“我的内力全散了。”
初晴在一旁安慰:“兴许是一时的。”
“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锦夜不安的咬着唇,颓然坐于圆凳上,没了武功如何自保,她几乎是赖以为生的武艺,没了它就毫无安全感,连带着用以牵制严子湛那厮的唯一优势都没了……
初晴叹口气,弯下腰抱着自家小姐。
锦夜埋在她怀里,这些天的委屈和无力全都袭上心来,闷闷道:“我好在意。”
初晴拍拍怀中女子的肩膀,柔声道:“就算小姐武功尽失,也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
“我不是说这个……”锦夜摇摇头,她在意的是昨晚糊里糊涂的春风一度,她在意的是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奔放的扑倒了那难搞的严子湛,明明两人都中了春药不是么?!她最在意的是事到如今她竟然有一种想要永远不出门当缩头乌龟的挫败感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