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糟糕的是,她手脚皆是酸软麻木,毫无一丁点儿的感官触觉,她睁着彻夜未眠的眼,哭笑不得的看那表情嫌恶却精神抖擞的男人烫手山芋一般的甩开手。
于是身体失了平衡。
继而……不幸掉下了床。
她狼狈的跌落,趴在地上,没有力气站起身,只得抬起头咬牙道:“夫君大人,妾身这厢有礼了。”五体投地的大礼,愿您能满意。
身份识破,满心纠结
锦夜平日里鲜少用眼神表达愤怒,她的眼眸略圆,并无太多侵略性,自然比不过那传说中一个眼神就能让人置之死地的严子湛了。
于是这一大早的横眉冷对,终究是以她的败北告一段落。
锦夜起不了身,只能恨恨的看着严子湛掸了掸衣袍,而后神情倨傲的下床,长脚一跨,眼看就要迈过她身上……
“夫君大人,你这样会踩到我的。”不轻不重的提醒。
严子湛目不斜视,视对方的话为耳边风,照样一脚踏上那华美层叠裙摆,继而落坐于桌畔,桌上仍然满目狼藉,瓜果糕点的盘子翻了面,惟独酒壶例外,端端正正的立在烛台边。
他拿起来晃一晃,美眸一眯:“你喝的?”
锦夜瞅着自己喜服的一角,气得目瞪口呆,别过头去不吭声。
严子湛冷哼:“我倒不知糕饼铺的乡野丫头有这般好酒量。”他此刻额际又开始隐隐作痛,不似平常的来势汹汹,反倒有些像他人口中的宿醉症状,当下心里便是有所怀疑,无奈记忆模糊,依稀只记得昨夜被那帮醉鬼推入了新房,之后的事情却是怎么想都没有了印象。
锦夜猛然转过脸:“你……”
“你的大嗓门呢?”严子湛站起身,微俯下头,居高临下的盯着这过门才一天的小妻子,她长发凌乱,妆容惨不忍睹,原先布于眼帘的金粉和红唇的胭脂都挪到了别处,配着其故作镇定的表情,愈加可笑。
锦夜低垂着头,避开他的眼,闷声道:“我可以解释。”
严子湛不语,不知是何缘故,他始终能在她身上寻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偏偏又想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但她刻意低眉顺目的姿态又可疑的要命。
锦夜深吸了口气:“其实我……”
“不必多费口舌。”严子湛不耐打断,一字一顿:“你放心,有关于你的一切消息我自会派人去查,届时再来好好同你算一算账。”
“可是我们已经成亲了。”锦夜故作委屈,言下之意便是他太过小气,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严子湛扯了扯嘴角:“那又如何,你是宋家的人。”
锦夜笑而不语,良久才道:“我不喜欢宋家。”也不是宋家的人,她姓苏,此生都不会改变。
严子湛挑眉,口气难掩鄙夷:“怎么,宋正青送你进了相府,你倒是挺机灵的,这么快就表明了立场。”
“你可真难伺候。”锦夜小声嘀咕了一句,彼时手臂已经恢复了知觉,她捶了捶腿,尝试着站起来,单手撑着床沿,脚底还未站稳,就是一阵麻软难耐,她在摔倒前还特地可怜巴巴的瞅了严某人一眼,无奈其心比铁坚,见她落难连眼都不曾眨一下,更勿论伸出援手了。
“少爷,少夫人。”门外忽而传来婢女的轻唤。
严子湛沉声:“进来吧。”
“等等!”锦夜连忙出声阻止,随即不可思议的转过头:“你确定要让他们进来?”他头颈上的浅红色痕迹还未消退,衣领大敞着,肩膀处是她留下的杰作,而自己眼下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此场面,怎能叫外人瞧见。
严子湛冷笑:“天热地凉,你只管坐在原地,他们不敢出言讥讽。”
“……”锦夜默默的别开脸,这是你自找的,休怪我没有提醒你。
半晌,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行人鱼贯而入,最前边的是姚守义,后边则是手捧洗漱用具的二位婢女。
锦夜微微蜷起脚,索性靠在床沿。
“少夫人,你怎么坐在地上……”姚守义愣住,伸手就想扶起她。
“老姚。”严子湛凉凉的道:“她说她喜欢这房里的摆设与布置,尤其是这红榴莲石铺成的地,由着她便是了。”
锦夜笑得古怪:“嗯,躺在上边尤其舒服。”
姚守义眉头一皱,这刚过门的少夫人怎会有如此癖好,天都转凉了,会生病的吧。想了想,他终究还是不敢忤逆主子的意思,狠狠心绕至严子湛身边:“少爷,老奴替你……”更衣二字因着错愕哽在了喉咙里。
严子湛按着太阳穴,半倚在太师椅背上,口气不悦:“你发什么愣?”
姚守义老脸通红,想起少夫人之前说的那句话,又看着自家少爷身上留下的证据,憋了半天忽而就冒出一句:“少爷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