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锦夜并不是太在意他一句话,只不过他难得放下那眼高于顶的架子竟然肯尝试着解释,这就不由得让她起了戏弄之心。
笔杆子一甩就丢到桌上,她拉下脸:“不写了。”
严子湛一愣,着实不明白对方为何一般莫名其妙的别扭起来,他思忖了半刻,还是不解风情的拉了拉她随意扎在脑后的马尾:“快到子时了,还有最后一条。”
锦夜佯装恼怒:“我说不写了,你没听见么?既然你还是从心底里认为我是宋正青的探子,那我又何必在这里对你掏心掏肺。”
“……”严子湛百口莫辩,他是堂堂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曾有过一样挫败的时刻,莫说是胆敢像她这般的发脾气,就连他曾经所说的话都鲜少有人敢反驳。
于是,这画面又再度沉寂。
这个不会哄男人,这个戏演的过了火不好下台,就这么僵着。
锦夜暗地里直懊悔,你说你玩什么不好,去逗弄一个也许从未动过情的男人,可惜是她先惹出的争端,若是再自己收尾,就着实太过丢人。
“我、我走了。”最终只能很丢脸的留下这一句,她抓过信笺叠好,匆匆忙忙的就朝外走,正要拉开门闩的刹那突然被人用力拉了回去。
“你在气什么。”严子湛绷着脸,语调很是固执。
锦夜难以自制的感到得意,想低下头掩去笑意,下一刻却被抬起了下颔,呼吸被剥夺,她被动的承受一个吻。
先是夹着淡淡惩罚意味的侵犯,而后渐渐转成温柔的安抚,再然后……就倏然变了质,某些人又开始不安分的解她的衣带。
“严子湛!”手忙脚乱的捉住他的手,锦夜瞪大眼:“拜托你有节制一些好么。”
“不好。”他紧紧抱着她,把她抵在门板上,半是蛊惑半是霸道的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的月圆散还没完全解。”
锦夜斜眼睨他:“你刚刚还说时候不早了。”
严子湛顿住,良久放开她,低叹:“你总是有办法让人措手不及。”朝外看一眼墨黑的天,他又有些不放心:“那个负责送信的人是什么来头?”
锦夜不想让他担心,刻意隐瞒:“只是个宋府跑腿的小厮,你不必多虑。”
“嗯,只不过我还是不喜欢宋府的人乔装到我家中。”严子湛眯了眯眸,很是从容的道:“待得找到你爹后,那小子就没价值了。”
锦夜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杀一个细作本无可厚非,但对象是楚律的话,她倒是有些怀疑辟歧是不是其对手……小心翼翼的把信塞入袖口,起脚的时候发现严某人还拽着她的手,她晃一晃袖子,笑道:“没想到夫君大人如此舍不得妾身离开。”
严子湛缩回手,镇定道:“我只是忘了同你说,你的腰带还未系好。”
锦夜下意识的低下头,衣摆果真还敞着,她顿感大窘,顾不得丝毫美感的朝上打了两个死结,而后火急火燎的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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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约定来至后院,楚律就站在墙角的阴影里静静等候,换下了平日的青衫,此刻一袭黑衣同夜色几乎成为了一体。
锦夜走过去的时候他的身形还是一动不动,直到脚跟一不小心踩到某根树枝发出声响后他才反射性的扭过头,同时拔出了长剑。
“楚律,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头颈上被架着兵器,这滋味绝对不好受。
看清楚来人,他戒备的情绪才放松下来,利落将剑插回剑鞘,他还是很恭谨的弯下腰:“大小姐,大人吩咐的东西带来了没有?”
锦夜缓缓抽出信,谨慎的捏在手里,正色道:“该做的我都做到了,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爹?” 她还不确定辟歧和弄月是否能谈得爹的下落,若她能如愿见得他一面,将来救人也会省去许多麻烦。
“大小姐,我同你说过,小人无法干涉主子的心思。”楚律摊开掌心,盯着对方的眼睛,认真道:“大人愿意什么时候让你见苏老爷,或者什么时候肯放苏老爷回家,我所知道的情况不会比你多上半分,这一点还请大小姐谅解。”
锦夜沉默不语,眼神隐含着怀疑。
楚律伸手拽住那信的一端,沉声道:“为了苏老爷的安危,大小姐还是尽快让小人把信带过去吧。”
闻言锦夜心里一疼,依言松开了那封信,她心里满满的忐忑不安,宋正青到底会如何对付爹,而爹又被囚禁在哪儿,这些问题缠着她,令她一点儿头绪都没有,甚至……连要去哪里寻人都很模糊。
“大小姐,小人告辞了。”楚律借力踏上一旁的树干,很快跃至墙头。
锦夜匆匆追了两步,喊道:“你替我告知宋正青,我这两天一定会去找他!”悻悻的喊完一句,她失魂落魄的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平缓下焦躁情绪准备起身回房,又看到另一端的墙头跃下一个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