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安如坠冰库,哑口无言。
魏子初继续说,“绵绵是我姑母用命生下来的孩子,你若是真爱姑母,为何待她如此薄情?苏樱的病,难道当真是无药可医?为何苏樱有疾,绵绵也自幼身子不好?你可曾想过其中或许有极大的阴私?”
魏子初一言至此,气不打一处来。
索性,他侧过身,不去看苏长安,他使劲摇着折扇扇风,额头两撇碎发拂起,正处于盛怒之中。
苏念安撇撇嘴。
表哥这一番话,都是她的心里话。
苏长安与女儿对视,眼中神色复杂,片刻,他思量稍许,道:“我明白了,绵绵……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但定要保重自己。若有为父可以帮得上忙的,为父定当尽力。”
苏念安看着这样的父亲,虽还是怒其不争,但总比上一辈子强多了。
苏念安眼神坚定,“那就劳烦父亲尽快把兄长接回府,另外,定要彻查兄长身后的所有人,以及他平日里吃的伙食。”
苏长安的喉结滚了滚,发现自己还不如女儿精明,哑声说,“好。”
事已至此,苏长安再留下来已无意义。
不过,他又看向魏子初,这臭小子倒是长得一表人才,又是这个年纪了,他与绵绵皆是男未婚女未嫁,频繁接触只怕不太好。
苏长安提议,“子初,你也早些回厢房。”
他的意思,昭然若揭。
魏子初是个聪明人。
他本想怼回去,但看在苏念安的份上,魏子初给了苏长安几分可以忽略不计的薄面,淡淡应下,“好。”
苏长安站着没动,直到魏子初迈腿离开芙蓉苑,他这才也安心离开。
苏念安,“……”
父亲从来不管她,如今表哥来了府上,他又为何这般紧张?
魏子初刚走到月门处,苏念安在他身后喊道:“表哥,今晚一起出去看花灯,你别忘了时辰。”
魏子初回过头,风流一笑,“好啊,我已迫不及待。”
他一言至此,又对苏长安淡淡一笑,无疑是在挑衅。
苏长安,“……”
看什么花灯?
他猛然意识到,女儿长大了,臭小子们真叫人烦不胜烦。
苏长安在今日之前,从未有过诸如此类的烦恼。
那个程家四郎委实不要脸。
听说,还有一个宸王府世子也和女儿关系匪浅?
他这些年都错过了什么?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夜风吹散白日的灼热,这个时辰恰好是夜风送爽的时候。
苏念安来到垂花门处,就见魏子初已在静等,他白衣飘然,手持折扇,身型挺拔如松,墨发仅用了玉扣固定在身后,风一吹,宛若画中郎君。
他身后还站着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子,女子手提六面兔头灯,形貌俊美,英气飒爽,还手持一把长剑,是女护院的穿扮。
苏念安走了过去,一脸花痴样,笑着问,“表哥,这位是?”
魏子初介绍,“她叫银河,武艺超群,可以保护你。”
苏念安打量着银河,大家都是小娘子,为何别人却能生得如此挺拔俊俏呢?
“银河小姐姐,日后还请多指教。”
银河面无表情,颔首,道:“表姑娘客气了。”
苏念安身边带着拂柳,拂柳也一脸呆呆的花痴样。
青州人士都生得这般好看么?
忽然就觉得京都每三年一度的公子排行榜没甚可看的了。
四人结伴,一起乘坐马车前去长安街集市看花灯。
时人风流,崇尚浪漫,每月初一十五的长安街都会举办夜市,在这种日子里,不少少男少女偷偷从家门溜出来幽会。
这是苏念安第一次逛灯会。
以往家中几位姐姐虽也偶尔会叫上她,可她身子孱弱,一步三喘,不敢轻易出门。
下马车,看着满目繁花似锦,苏念安更加惋惜上辈子错过太多。
苏念安四周看了看,眼神痴痴。
见此景,魏子初眸中掠过一丝阴霾。
可怜见的小绵绵,她本是苏家长房嫡女,怎么?此前不曾逛过灯会?
魏子初忽然“父爱大发”,看着如此娇软可人的小表妹,恨不能把世间最好的一切都搬到她面前来。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心。
此时,长安街另一侧,傅时厉主仆几人正好看见这一幕。
落九天没忍住,脱口而出,“瞧瞧,这苏五娘子一看见俊美郎君,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当初看见咱们将军,她亦是如此!”
着实可恶。
苏五娘子就是一个玩/弄/感情的坏女子!
第二十一章
浮光之处,少女仰面,眸中映着星子,仿佛此刻被她仰望着的郎君,也平添了魅力。
傅时厉无意间一个眼神看了过去,恰好看见这一幕。他稍稍一愣,自己都未意识到,就这么一幕,已刻入了他的脑海里。